nbsp; “可是若是不封赏你,你心中不服,几万将士心中也不服。这种不服一旦长久存在,就有可能生变。梁皇一生在乱世中安稳如山,这点权衡他早就心中明白。”
夙御天微微皱起长眉。这些话,他底下谋臣们自从他大军开拔回到梁国京都时就开始为他唠叨。
可是分析来分析去也只到此为止。他是杀伐太重,功业太大的异姓王。他没有办法去卸去兵权以讨一个功成名就的前途。
他是猛虎,是战神。他不能卸去爪牙,不能放下手中的杀人刀。一旦放弃,四面八方的杀机就会将他碎尸万段。所以他现在看起来风风光光,实则处境千难万难。
“那你的意思是?”夙御天看着她,眸光若有所思。
青鸢面色不变,淡淡道:“如今形势对烈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一个由头,让你转不成贤王,杀身之祸就会到来。”
“哦?”夙御天亘古不变的眼中终于多了一点兴趣,“怎么变成贤王?”
“让士兵卸甲归家!”青鸢淡淡道。
夙御天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几乎捏成了粉末。一股骇人的杀气牢牢将她锁定,几乎要将她撕碎。
青鸢却看也不看他,继续道:“青鸢听闻烈王殿下爱兵如子,对底下有功的将士都一视同仁,有功就赏,有罪就罚。既然如此,让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带着丰厚的犒赏归家,这又有何难?”
夙御天眸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一句关键就在于“老弱病残”,她的意思……
想着,他妖孽般英俊的脸上浮起笑容:“那这一步之后呢?”
青鸢看着烛光,淡淡道:“称病。”
“一纸奏折上书梁皇,说烈王殿下回国之后,因为常年征战旧疾发作,无法上朝,特称病在府中修养。”
夙御天定定看了她半天。忽然,他笑了。他笑的很畅快,像是一口积攒已久的郁气终于吐出。
他在殿中来回踱步,一双眼亮如星辰。
“称病之后呢?”他继续问。
青鸢却摇头:“称病之后要看梁皇怎么反应。若是梁皇准奏,大赐珍宝,就继续称病示弱。”
“若是皇帝不封赏呢?”他步步紧逼追问。
青鸢淡淡道:“那就准备保命吧。那就证明他连面子功夫都不做,准备拿你开刀了。”
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只听见铜漏在那边滴答滴答地响着。
夙御天慢慢踱步,半天才问:“若是皇帝赐下重赏,还能撑多少日?”
他问得莫名其妙,青鸢却是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她淡淡道:“长则一年,短则半年。”
半年,一年,这便是梁皇那老皇帝对他的最后容忍程度。这一年不到的时间,他要保存实力,更要应对梁皇的翻云覆雨的那只手。
这时间很短,短得令他几乎没有什么回旋余地。可是正因为很难,他反而胸臆间突然多了几分豪气。
“你怎么知道的?”他眯着眼问。
青鸢笑了笑,只是笑容带着讥讽:“何必想呢?把自己当做是梁国老皇帝。自私又多疑,暴戾又嗜血。这样的末日枭雄心中如何想,烈王殿下猜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