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公子见笑了……”老头的脸红扑扑的,虽然嘴上如此说,可心里却是愿意把自己值得自豪的地方说出来的,小老百姓能值得说道的地方实在不多,虽然只是几文钱的买卖,必定入不了这个“大人物”的眼。
“老丈但说无妨……”卢象升道。
“嘿嘿嘿,这通州,通州,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个地方的来历了,咱们京城里但凡吃喝拉撤,多半都得从通州过路,没有几样东西能绕得过通州去,不管他是走的运河,还是走得海上,统统都得从通州过,………”老者说之前,也稍稍的卖弄了一下自己的见识。
“这倒是不错,老丈说得有理,我大明凡粮食,布匹,各种物资,无不要从通州过,要说通州是南来北往的要地,确实是的”卢象升表示同意,通州的重要xing就不用说了,运河运来的各种东西,都是在这里上岸的,除了运河,也包括海上运来的东西,也是要经过这里的,这里实际是一个货物的转运中心。
“要说以前,一般人也不会到通州来取货,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本钱。可如今不一样了,这驿递马车一通,有个二三十文钱,也可以到通州来一趟,这早上从家里出发,不到晌午就到通州了,在通州进了货,再回去,天还没黑,完全赶得上。这才有了我们这些人到通州取货,要在以前,得自己雇车,一般人可雇不起,咱们也没那个能力……………”那个老者倒是摇头晃脑的说责。
“嗯”卢象升也就着着摇摇晃晃怕车身,不住的点头,和这些人谈过了,他觉得自己又明白了一些皇帝的用意了。
“……………,其实,算起来,到通州进货,比京城里便宜不了多少钱,一匹布少的才几文钱,多的才一二十文,不过一趟下来,总能节省百十来文钱,总还有赚头……主要还是遇上这好年月,来京城里做活的人大增,置办衣裳的人也多,所以,这买卖也就好做,每月要能多去得几趟通州,一个月下来,也有好几钱银子了,一年下来,也可多得好几两银子…”老头介绍其自己的生意经,倒是头头是道,觉得很是幸福。
卢象升听明白了,发了一通感慨,这天下的百姓,果然都不容易,也不是那一处地方的百姓不容易,都差不多,为了生活而奔bo,每天为了几文钱而劳累,为了多赚几文钱而开心。
“老丈做买卖也是把好手,这做买卖的门道,懂得可真多…”卢象升感慨过来,又说道,他倒是打算乘着老人家兴头高,把他肚子里的话全套出来。
“哎……,公子可就说笑了,小老儿那里敢说自己是做买卖的,更不敢说自己是做买卖的好手,也就是在路边支个摊子罢了,靠着如今进京做活的人多,从别人的指缝里捡点吃的罢了……”老头倒是否认了卢象升的奉承。
“老丈可就开玩笑了,路边支个摊子就可以有这样的买卖?可以自己到通州取货?在下虽然没做过买卖,可也不是一窍不通啊!老丈可别诳我………”卢象升依旧倒老头的话。那里,那里,小老儿可决计不敢诳公子,这都是实话,公子别看小老儿似乎一次买了不少布,可都是些粗布,不值什么钱的,也都卖到了那些进京做活的人手里了,所以,这价钱就要讲究便宜,东西讲究实在,小老儿可不敢和那些开着门市店铺的人抢生意,都是他们看不上的生意,小老儿才捡起来做,……呵呵呵,靠着人多,虽然利润薄,但也能糊口…”老头笑着说道,说到这里,这面sè就有些不自然了。做布匹生意没后台是不行的,像他这样在路边支个摊子做买卖是注定做不大的,也就是靠着如今京城里做工的人暴增,有了些空隙,生意才有些起sè罢了,正儿八经的开门面,摆店铺,那都是有门路的。
“哦,原来如此。”刚才听得老丈提到,来京城的人多?是指的?”卢象升说到。
“公子是说这个啊!说起来也是皇上仁慈,不忍看见咱们老百姓受苦,据说这路之所以要修,也是为了给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找个活做,让老百姓能活下去罢了,实则,这路几百年都这个样子,不修也是可以的…,又何必huā大价钱从大老远的运油渣呢”老头说到。
“噢……”卢象升点点头,这个说法,和官方的说法也是一样的。
卢象升真思责着,车厢里一个声音道:“敢问公子,老人家小
的也是进京找活做的,不知道这京城里的活好不好找?咱没出过门,还请公子,老人家能指点一二……”
众人看过去,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背着个包袱,他似乎也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比他小,有些生涩和紧张的同伴。
“京城里啊!找事做决计不难,只要有把力气,能吃苦,总能找到事做的,要是有本事,不怕死,去当新军,将来谋个官身,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新军极难进,再要是命好的,被琉璃斋那种大商家看重了,那也是前途无量,要不了两年,娶个俊俏的媳fu,也不是难事,稍微差一些的,每个月也可以拿到不少工钱,再差一些的,也能吃饱肚子,就是工钱少了些,苦一些”老头的话匣子立刻打开,似乎对这京城里的事相当清楚。
“多谢老人家指点,多谢公子”得了准信,那个生龙活虎的小伙立刻谢道,给老头鞠了一躬,还给卢象升鞠了一躬,似乎卢象升才值得相信。
卢象升看着这个东轻的小伙和他的同伴,这种状况,他北上的过程中,没少遇到,很多都是家中过不下去,出来讨生活的,也有一些是想出来闯dàng一番的年轻人,有些人是长途跋涉,靠走北上的,也有像这种坐车搭船的,除了这种年轻人相邀出来的,还有举家出来的,也不在少数,看着这两个小伙,想这朝着京城流通的人流,卢象升更是感慨,如果没有皇帝的这些举动,有些人只怕会饿死倒毙在乡间,无名无姓的,也无人知晓,就好象他们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般,他以前也对皇帝huā费巨资做这些事有些微词,可见到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朝着京城流动寻找希望,卢象升觉得,或许是该这么做。
看着白皙的公子“大人物”在沉思,车厢里的人也都不说话了,免得打搅到这位“大人物”。
“小哥,你们是哪里人啊?”卢象升又问道,和不同的人攀谈,了解他们的事,是卢象升这次北上一直在做的。
“回公子的话,小的是保定府的……”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立刻说到,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希望。
“哦,保定府啊!按说那里还过得不错,怎么,你们那里也有过不下去的?”卢象升皱着眉头问道。
“回公子的话,小的保定府那边,据小的知道的,虽然今年欠收,一般还能勉强过下去,不过也有些人家是维持不下去了,举家迁走的也不少,像咱们这样想闯dàng一番的人更多些……”小伙认真的回答,说话也还有条理。
卢象升点点头,和他了解的情况虽然有些区别,可大致还是一致的,像保定府这边,吃不上饭而出走的人没别的地方多,看样子,出来的,更多的是想闯dàng一番的人,起码他们自己还有能力坐车。
正说着,这马车忽然猛的颠簸了一下,车厢里的人尽管有准备,可还是被颠得老高。
卢象升的小厮连忙扶着自家的老爷,又连连超车外面大喊:“赶车的,赶车的,你是怎么赶的?怎么这样颠?颠坏了我家老爷,你吃罪得起妈”
那个赶车的本想回话呵斥,可又想起,好象他这马车上,有位老爷,又连连道歉,说是这修路,没办法,多多包涵。
“绍祖,不要多事,也不是车夫的错”卢象升确实被狠狠得颠了一下,不过却也没当回事,教训了一下自己的小厮。
小厮被自家老爷教训,立刻不说话了。
虽然小厮没说话了,可车厢里的人也感觉到这个白皙公子的不同,看这小厮说话的语气,可真的不是普通人。
车厢里又闷了起来。
“说到修路,据说是huā了大价钱的,这油渣是从陕西运过来的,据说这油渣路格外的好走,不知老丈可见识过这油渣路?”卢象升见众人都沉默,于是又找了个话题。介于刚才因为路的问题而断了话头,也顺带的说到了这件事上,算是把话头接上。
和这些普通人谈这个,卢象升觉得,自己可以更加理解皇帝的一些做法,可以更加理解皇帝的心思,以前只在官场上听官场上的人泛泛而谈,和这种自己亲身体会,直接问普通参与者的感受完全不同,卢象升更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这些,只有了解了这些,才能说更了解皇帝,更了解皇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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