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自然想念,久别重逢自然欢喜。可惜许久不见的人像换了个芯子,欢喜也要打了折扣。
邝耀威耍流氓又厚脸皮,章希安真觉得有点招架不住。他是冷清惯的人,最熟悉的与人接触不过是池宝玥拉着他的手垂泪。
邝耀威黏着他,搂着他,抱着他,这都是新奇的体验,他无所是从。
再一次把邝耀威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挪开,明明没做什么事却累的不行,“你下去吧,叔叔们该来了。”
“你和我一起下去。”邝耀威摸着他的耳垂说。
章希安被摸的一颤,“你快下去,也许爹还要另外找你。”
“这一个月和他朝夕相见,早就看腻歪了。”邝耀威说,“听说岳父岳母到江北来了,明天我和你去上府拜访。”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不动手动脚吗?”章希安终于忍无可忍的问。
邝耀威愣,随即笑,“我也不知道啊,这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它就想黏着你。”
章希安气恼,“我不喜欢。”
“那你说说它,让它再也不敢了。”邝耀威笑说,把手伸在他面前,一副任凭他处置的模样。
又来了,每次和他正经抗议,他就耍起无奈起来。章希安徒生一股闷气,推开他起身要走,邝耀威连忙跟上,“一起一起。”
就是这样,每次他抗议不过想走,邝耀威必定要牢牢的跟上,丝毫不知道他想要静静的心情。
家宴依然是和谐热闹的,章希安现在已经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他不习惯笑容满面,大家也都清楚的认识到,没有障碍的和他说话聊天。
二婶不会再给他夹菜,但摆在他面前的菜必定都是合他口味的菜。邝耀威偶尔会给他夹菜,不多,一筷子,还会关注他吃菜时的脸色,如果神情放松,他才会放松,之后再多夹一点。“多吃点,长点肉才好。”
三叔闹着喝一口,章希安就着邝耀威的酒杯喝了一杯,红霞上脸,眼眸如璨星,虽然还端坐在位子上,但一直挺着的背脊不知不觉的放松。
邝耀威时不时回头看他,章希安一定不知道,他现在这样乖乖坐着,视线只看着一个人的眼神,是多么招人。
邝耀威把看不出醉的章希安连搂带抱的带回房,章希安坐在床边上,任由邝耀威给他宽衣,洁面洗脚。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直沉默的章希安突然开口问。
“因为我喜欢你啊。”邝耀威说。橘黄的灯光照亮他的眉眼,一派温柔。
不知何时种的因,不知何时就发芽抽条枝繁叶茂。在久别重逢的时候,在他站起来看他从屋外走进来的时候,注视他从惊讶到欢喜的表情。
他就知道,他喜欢上这个看着冷冰冰实际心软又可爱的家伙。这觉悟来的突然,他心里却只剩下甜蜜,他喜欢的人刚好是他老婆。
其实哪里是手不听话,是他整个人都不听话,想整个黏着他身上,藤缠树似的永不分离才好。
“你不要喜欢我。”章希安说。
邝耀威意外的抬头看他,如果章希安真的讨厌他,压根不会给他耍赖痴缠的机会,这一点他很确定。
“你不要喜欢我。”章希安看着邝耀威的眼睛认真的说,神情是带一点自厌的悲哀,“我寿年不长,怕你情深错付。”
邝耀威的心呀,软成了渣渣,俯身亲吻他的眼角,那看起来快要掉泪的眼睛,“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章希安不再说话,安静的被邝耀威搂在怀里睡觉。
一夜好眠。
第二天章希安好像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了。依旧是嫌弃又没办法的表情面对邝耀威的痴缠。
但邝耀威怎么看,都觉得他眼里的疏远好像又回到当初才结婚的时候。
知道章希安的心结,邝耀威自然要想办法解决,他去找了刘大夫问章希安的身体情况。
“安少爷的身体,谁也不能拍胸脯保证他就好了,无病无痛能活到九十九。”正在捣药的刘大夫偏头说。
“没有治好的法子?”邝耀威皱眉说。“我看他只有些气血不足,其余没什么大毛病。”
“他的身体就像是纸糊的灯笼,看着好好的,但也许下一刻就被风刮火燎。”刘大夫说,“你没见过他生病的样子,十碗药一碗粥,扎针扎的所有穴位都是肿得。”
“在他生病的时候,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刘大夫说,“所以我才担心,他会不会在知道他娘怀孕后就松懈下来。对他而言,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如果不是为了他娘,他早就放弃了。”
邝耀威点着头,心里酸痛沉重,五味杂陈。他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