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年苦守,只是迎接早上离家的夫君一般。
我的心里瞬间盈满甜蜜,站立而起,慢慢转身。
依旧还是当年的大红嫁衣,依旧还是柔柔的盈盈浅笑。看着此时的她,心中所有事务都抛到了一边,半年来经历的所有龌龊都荡涤干净。
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走到我身前,柔软冰凉的身子拥进了我怀里。
来时路上,心头有万千话语,等不及想跟她说,但见到之后,却一个字都不想提,只想让此时的幸福满足永久凝固住。
此时此刻,说任何话,都似乎是对幸福的亵渎。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心中的贪恋才舒缓了一些,手臂轻轻一动,姽婳便从我怀里钻了出去,依旧浅笑盈盈,问我这半年经历之事。
自从踏上了修行路,我便无一日平静生活,虽只半年,但所经历之事着实不少。我和姽婳依偎坐下,捡着些细碎琐事,一点一点说给她听。
卧房之内没有光源,我们也不管外面天色,就这么一言一语说着。说到一些凶险之事时,我没有避讳,姽婳也没有做些无用的担忧,只是目光之中带着浓郁的心痛。而提到其他一些事务,比如先前营救叶翩翩之事,姽婳却是带着几分笑意,简短评价了一句。
“她是一个好女子。”
我也冲她笑,“跟你一般好么?”
不知为何,姽婳脸上的笑意愈发充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与我一般好。”
如果有选择,我自然想忘掉一切,与姽婳永远厮守在这里。但这寻常夫妇最司空见惯之事,我们却无法做到。
幸福时光永远是短暂的。第二日,姽婳早早起身,如同最平凡的妻子一般,给我准备吃食。
饭后,我们一起收拾了碗筷,闲坐片刻后,便商议下一餐。
午饭自然是放在午时之后吃才最合适,但我们却不行。早早开始准备餐食,她主厨,我帮厨。我从未做过厨房里的事务,做起来难免笨手笨脚,而姽婳,也不是个经常操持锅碗瓢盆的女子。一顿饭做的磕磕碰碰,原本打算午时吃完的,但到了午时,却才将将做完。
姽婳站在餐桌旁,笑意盈盈的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声音依旧柔柔的,但离别的愁绪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说,“这一餐,相公只能一个人吃了。”
我点点头,张嘴却无言。
姽婳还想说些什么,但身影已经模糊,甚至没给我留恋的时间,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我没有再说话,直到眼前再寻觅不到一丝红色时,才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餐桌上的食物尽数吃下,然后起身四下看了一遍小小的卧房之后,才转身离去。
一直到出了火神庙,银瞳人依旧没有出现,王亥之事自然无从诉说。倒是先前不见踪迹的祭祀恶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外面等我了。
见到我之后,他没问这几天之事,也没问起姽婳,只是冲我点点头,便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行去。
离开火神庙,到了神农架景区,我正思索着是否要回深圳时,口袋中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最近这些时日,我几乎已经不用手机了。知晓我号码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且他们几乎每人手中都有我送的传音符。平素联系时也都是通过传音符,少有再用到手机的。所以,听到手机的声音,我心中还有些奇怪,等拿出来一看,显示还是个陌生号码。
带着疑问,我按下了接听键,刚将手机放到耳边,对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女人声音,“喂,周先生吗?您总算是接电话了,我是方敏,不知道周先生还记得吗?”
这人语速飞快,而方敏的名字,也没让我产生熟悉感觉。正欲开口否认时,电话里的声音却是再度响起,“几年前我们在一列过车上见过,当时我在做红白知宾……”
听到“红白知宾”这四个字,我脑海中才一下子有了记忆。
几年前,我被梁天心追杀后,从神农架回家过年的路上,在一列搭乘的火车上见到过这个方敏。当时她正给别人讲故事,中途提到过自己的职业“红白知宾”,还说起了她经历过的一件诡异之事。正是因为无意听到她讲的事,我当时才给她留了电话。
只是当初听到的那件事十分邪异,我预料到她沾惹此事,没多久便会出事,这才特意留下电话,结个善缘。结果几年时间过去了,也没收到她的消息,我还以为当年那事,多半是她遭了灾祸,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此时却收到了她的讯息。
她语气急促,显然遇到了什么事,但此时距离当年那事已经过去多年,多半不会是当年之事,想了想,我也没提,只是安抚了两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