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经戒严了,楚衡三人一路跑在京城郊区的紫姑峰山中,正是韩冬腊月时节,山里萧条的很,到处一片银装素裹。三人在山顶寻到了一处猎户小屋,小屋狭窄,可好在并不露风雨,倒勉强可以抵御寒冷。平日里,芙白下山跟村人买些吃食用品,也可打听些消息。就这样,三人在猎户小屋,已经住了四五日了。
“我们不离开京城么?”哈鲁将白日捡来的枯树枝扔到火盆里头,又翻了翻火,让火盆中的火烧的更旺些:“这山上食物短缺,采购麻烦,我们缩在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京城还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么?”楚衡坐在火盆边上,火盆上夹着一个汤碗,楚衡手里掰着一个硬馍馍,掰一点便往碗里扔一点。
“那得等芙白回来才知道了。”哈鲁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要是还没有消息,你们还要在这继续耗着?”
“京城不会一直处于戒严状态。”楚衡将煮好的馍馍碗端起来,递给了哈鲁:“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野山头了。”楚衡说完话,抬头看向哈鲁那一身毛皮衣服,眼中疑惑之色越重:“你的家乡在哪儿?”
“北境。”哈鲁的回答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楚衡蹙了蹙眉,没继续说话。哈鲁则好似根本感觉不到楚衡的不悦,他将盛着泡馍馍的碗推给了楚衡,自己则从怀里摸出一个硬馍馍来:“女孩子该吃些软的,我吃这个就行。”
雪越下越大,太阳要落山的时候,芙白挎着一个竹篮子推开了小屋的门。
“有消息了。”芙白脸色并不好看,她将竹篮子放到火盆边。又反手关上了屋子的门。
哈鲁是最兴奋的了,他坐在火盆边儿上,伸手掀开芙白带回来的篮子,从里头拿了个鸡蛋出来,一边剥壳一边就吃了起来。
“问到什么消息了?”楚衡搓了搓几乎冻僵的手,抬头看向芙白。
“京城的戒严已经解除了,三个月后新皇登基。”芙白顿了顿。在火盆边坐下来。转头看向楚衡:“登基的是皇上前不久刚认回的那个弟弟,白池凌。”
楚衡眉头拧的更紧了:“可有皇上的消息么?”
芙白摇了摇头:“京城传出来的消息是皇上驾崩了,可确切的消息打听不到。”
楚衡脸色阴沉。她咬了咬嘴唇,语气带着焦急:“这样干等下去不是办法,我得去找皇上。”
“可是现在京城里到处都是藤家军在巡逻,藤家军的大部分官兵都认得你……”芙白眼神里是不容置疑:“你不能回去冒险。你若进了京城,我担保半个时辰不到你就会被抓住。”
“可皇上若死了。一切就都完了。”楚衡一张脸几乎没什么血色,嘴唇发白,眼神阴沉,整个人坐在火边。火影打在身上,忽明忽暗阴森的很:“没有皇上,你我只两个女子能成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世子爷斗,怎么能将白池凌拉下皇座。”
“……”芙白闻言也沉默不语。的确。没有皇上便没有了筹码,两个女子,又能如何搅动风云,如何杀回宫去。
“我们没别的办法了,不能一直龟缩着,必须马上找到皇上。”
“也不是没别的办法。”哈鲁将嘴里的鸡蛋咽了下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们不就是怕没了皇上这棵大树,你们名不正言不顺,无法招兵买马么?”
楚衡歪过头去,看着窗户的方向,完全没理会哈鲁的话。芙白则探了口气,低头从篮子里拿出个鸡蛋,往楚衡手里塞过去:“煮好的蛋,可以直接吃。”
哈鲁见楚衡和芙白无视他,他也不恼,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楚姑娘猜的不错,在下的确是王族,家在北境,父王手下有雄兵强将……”
“你什么意思?”芙白转头看向哈鲁,眼神警惕的很:“你这凶蛮的外族人,想借机犯我边境?”
哈鲁闻言脸色闪过一抹尴尬:“你这是诛心,我只是说可以出兵帮你们,不需要就算了。”
芙白看了眼哈鲁,又回头看了眼楚衡,最后又看回哈鲁:“你家住北境,你是辛族人?”
哈鲁点了点头。
芙白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扭头看向楚衡:“姑娘,辛族兵强马壮,若是有辛族帮忙,我们必有胜算。”
“你刚刚不是还说,不想要外族人借机侵犯我族边境么?”楚衡手里拿着芙白递过来的鸡蛋,正神经质的捏着。
芙白闻言嘴角抿成一条线,脸上瞬间有些僵硬:“芙白该想到姑娘是不喜欢这样的。”
楚衡沉默着,好一会之后,她低头将鸡蛋剥了壳,塞进了嘴里。楚衡吃鸡蛋吃的极慢,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这鸡蛋才被她吃干净。
“姑娘?”芙白伸手将帕子递给楚衡:“拿这个擦擦手吧,我今儿白天洗了帕子。”
楚衡摇了摇头,没接帕子,而是伸手直接在身边的稻草上擦了擦,随后这才抬头看向哈鲁,面带疑惑的问道:“辛族兵强马壮,可他们一向不与我族友好交涉,你单枪匹马出现在京城,还被捆在藤城士兵手中,确是为何?”
“以前没有友好交涉,不代表以后不会嘛……”哈鲁抹了抹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子:“我是奉父王之命,过来觐见皇上的,说说边境互通贸易的事。”
“互通贸易?”芙白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她冷眼暼了哈鲁一眼,又挑了挑眉毛:“你们辛族每年春秋就越境挑衅,纵马抢劫,一惯的土匪作风,你这强抢豪夺惯了,怎么还想到互通贸易了?”
哈鲁脸上尴尬,倒是不说话了。
“姑娘,你看他像不像骗子。”芙白上下审视的看着哈鲁。半晌又说道:“或许只是个走脚商人罢了,为了活命,才编造自己是个王族之类的谎话。”
“不会,北境的走脚商人一路行来万般艰难,便是腰缠万贯,也定然穿的穷酸落魄,没有哪个会打扮得如他这般露财。好似喊着让人来抢一般。”楚衡伸手拽了拽哈鲁手腕上的金镯子:“定然是王族。可只怕是个不受宠的,让人排挤了咱们这送死的。”
哈鲁闻言眼睛骤然睁大,倒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楚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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