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陆岩抬眸瞄了我一眼,“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想干什么。”
他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入我耳中,字字冰冷,字字锋利,我双腿发软,不禁颤抖着,陆岩毫不留情地转过去,对着锋利的刀刃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那银白色的刀刃在灯光下折射出一刀冷光,映入眼底,我当即灵光一闪,不再犹豫,不敢犹豫,转身找到我放在床头的挎包,快速掏出里头藏着的一把小刀,抽开了刀鞘扔在小尹脚下,紧紧拽着刀柄,贴在了脖子的大动脉上。
还记得那把刀吗?在秦海洋给我安排的住处里,西城上筑小区公寓里,我曾为了找一双吃饭的筷子无意间发现的小刀,那时候我藏着它,是为了防止小梁对我下手。可当时这把刀并没有派上用场,我一直藏在挎包里,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说时迟那时快,陆岩的刀子快要落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大吼一声,“你敢动他,我就死给你看!”连我跟前的小尹都措手不及,没想到我能马上找出一把刀子来,冰冷的刀刃贴在我脖子上,我稍稍一用力,刀子划破娇嫩的皮肤,一股热流顺着脖子流下来,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
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陆岩的刀子终究还是落到程思远的左手掌上,冰冷的银色刀刃扎在程思远的手掌里,程思远疼得大叫一声,鲜红的血液立即淌在柜台上,程思远来不及估计自己的手,漂亮的眼睛盯着我,散发着疼惜的光芒,阻止我说,“若棠!你别犯傻!你千方百计逃出来是为了什么?你忘记了吗?”
“周若棠!你别太放肆了!”陆岩一把抽走了刀子,狠狠地捏在手心里,额头凸起暴怒的青筋,他凛然地看着我,威胁地说,“把刀放下!”
小尹也上前一步,想来抓我,但我把刀刃往皮肤上贴了贴,怒瞪他一眼说,“你别过来!”随即我转向陆岩,我感觉眼泪不由自主地酝酿着,就要落下来,我努力睁大双眼,克制着眼泪,双唇不禁颤抖着,哆嗦地说,“陆岩,是你逼我的,我走到今天都是你逼我的。我不想做你的地下情人,你却设计我怀上孩子,现在我想保住孩子,你却逼我留在你身边,你太自私了,你要娶江佩珊,又想要我留下来,说到底你最爱的是你自己!没错,我是爱你,我爱你爱得发疯了,就算你不能给我名分我也愿意生下孩子,喂你付出一切!可你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来没关心过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从来都是命令我,安排我,没有一次是站在我的立场去考虑问题的。你爱的从来都是你自己!”
陆岩重重地点着头,冷笑了一声,他伸手摸了摸鼻子,非常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寒星灿烂的眸子深不可测,“周若棠,我爱不爱你,你心知肚明!”
“是么?我一直也尽力说服自己,你肯定是爱我的,不然你怎么能容许我一个坐台小姐站在你身边,你肯定是爱我的,可你忘了么?你曾摸着我的脸,跟我说,真像。到底我像谁?你想起来了吗?”我极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可眼泪还是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陆岩眯了眯眼睛,冷冽地说,“像谁?周若棠你他妈是猪脑子吗!”
“你少废话!我就问你一句,你今天要不要放过程思远!”我紧紧拽着刀子,又用了力气切下去。
脖子上传来一阵阵疼痛,伴随着鲜血一滴滴打在洁白的地钻上,陆岩的眼神也一点点缓下去。
“若棠,你别傻!你忘了当初怎么劝凌寒的?活着一切都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没了!若棠!”程思远奋力地挣脱着两个保镖,但终究没用。
陆岩冷冷地看着我,像是在跟我赌气一般,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想过松口,我心里忽然崩溃了,他真的爱我吗?我不禁疑问。他要是爱我,怎么忍心我伤害自己?
“你在威胁我?”陆岩拽着刀子迈上前来,越过小尹,一直走到我面前,他定定地看着我,“你敢死,你要是死了,我一样弄死他。”
我顿时哭出声来,又带着嘲讽的冷笑,我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哀伤地说,“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放了他我就跟你回去------”
“若棠!”程思远叫我。
我知道他一万个不愿意,但现在,我别无选择。
“陆岩,你赢了,你真的赢了,我赌不过你,我只求你放了程思远,他只是好心帮我一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求求你放了他,他是医生,他不能失去双手。你不是要我回去吗?好,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陆岩深邃的眸子盯着我,面无表情,“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他凑上前来,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忘了,你弟弟还在看守所里蹲着,你舅舅还在病房躺着。除了我,谁能帮你?”
我登时傻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心这下子真真全都成了饺子馅儿,心尖儿拔凉拔凉的,我抖着手,一点点离开脖子,眼泪木然地流着,划过脸颊时快速而决绝,没有一点人情味。
陆岩满意地哼了一声,眼里凝重的神色却只增不减,我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男人的真面目,我越来越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再也别想出来。
我忽然想起小寒曾经跟我说,“姐妹儿,我告诉你,陆岩这种男人咱们可玩儿不起!”
“妹妹啊,我看你完蛋了,等着万劫不复吧。”
后来我做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恍惚间我晕了过去,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搂住我,我问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和木质混合的味道,格外熟悉,却也格外厌倦,忍不住想伸手推开,可怎么都推不动,最后那股味道一直萦绕在我鼻尖,和鲜血的腥甜融合在一起,我双眼疲倦,努力想睁开的,但终究只有一条缝隙,模模糊糊地看见一把刀插在他肩头,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