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替你做主呀?!”
寄柔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垂头没有做声,杜氏又劝道:“还是听嬷嬷的话,找个寻常人家嫁了,你以后底气也足些……”
寄柔仍是不答话,两人沉默地对峙着,见望儿走了进来,说道:“姑娘,三爷让我跟你说,他今晚得跟着二夫人出门,兴许得几天才回来。”
寄柔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却只是将嘴一扯,强笑道:“他出不出门的,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望儿满脸兴奋,小声说道:“听说二夫人是和二老爷闹了一场,才气得要回娘家!”
“闹什么呢?”
“二夫人今天在福袋里看见一张拜帖,是良王世子送的!原来二老爷先头使人去良王世子下榻的驿站先投了名剌,因此人家才着人送了拜帖来……二夫人一看见,当场就和二老爷翻脸了!”
虞韶走进驿站的厢房里去,看见陆宗沅手里仍是拿着一个大红底子泥金字的帖子,翻来覆去的看着。帖子也不甚奇特,上头书写了“徐敞”两个大字,金钩银划的,把整个七寸长、三寸宽的名帖都填满了。赵瑟就竖手立在下头回话,才说到一半,见虞韶回来了,忽然就把话头刹住。虞韶一看到那个斗大的徐字,就跟百爪挠心似的,哪还肯走,装模作样地拿起一只掸子,在案上磨磨蹭蹭地往东拂一拂,又往西拂一拂。
拂了一会,才听见陆宗沅那一道温和低沉的声音,对着赵瑟道:“你继续说。”
“是,”赵瑟便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徐敞是有真才实学的,他出身翰林,前朝时就做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梁废帝钦点的次辅;徐敞的兄长徐敬有先定国公恩荫,又有女侍君,因此被赐了一个翰林出身。徐大公子曾做过石卿让手下管运参将,充任金陵守备,在金陵之围时和程将军交手,伤一腿、一臂。去年徐敞起复,进内阁时,皇上就将徐大官复原职了。”
“徐家还有两个男丁呢?”
赵瑟轻蔑地答道:“都是满肚子草的绣花枕头,不值一提。”
“公子。”虞韶按捺不住,终于插嘴道:“公子要见徐敞?”
陆宗沅把徐敞的名刺往拜匣里一撂,身子往后一靠,闲闲地说道:“若有时间,也未为不可。”
虞韶暗暗地心焦,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咱们是来朝贺,最迟下月就得返程。朝中文武百官这么多人,哪一一见得过来若是无故滞留,恐怕皇上猜疑。”
陆宗沅眸光一闪,看着虞韶,脸上神色虽然是和气的,那和气里莫名透了丝凉意。虞韶心里一紧,只觉得自己拿着掸子的样子甚是可笑,忙放在一边,恭恭敬敬地站着不再开口了。
陆宗沅便道:“赵瑟,你先下去。”
等赵瑟退下了,陆宗沅睇视了显得浑身不自在的虞韶一会,忽然说道:“怎么,怕我去徐府见到冯寄柔?”
虞韶呼吸一窒,想要否认,却又不敢去看陆宗沅那犀利的目光,只得把头低了下去,讷讷地说道:“我……没有。”
陆宗沅见虞韶仍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陡然便来了怒气。他这个人,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因此也只是冷冷地一笑,说道:“当面撒谎!你以为你这一个月在金陵干了什么好事,我都全不知道吗?”
虞韶见隐瞒不下去,也只能放弃了,沮丧地问道:“那你早就知道她在金陵……”
“徐敬的夫人和冯宜山夫人是嫡亲的姐妹,我怎么不知道她在金陵?”
虞韶心里突突地跳,不由自主又问了一句:“公子早就知道……那你无意再去找她了?”
那迫不及待等他回答的神情,既有期待,又有担忧,星眸里有亮光点点地闪着。陆宗沅悻悻地,也不忍叫那点点的星光暗淡下去,于是随口说道:“我连她相貌都不记得了,还找她做什么?”见虞韶脸上转忧为喜,陆宗沅冷哼一声,说道:“先别急着高兴cc你把篾箱里那一只青花瓷箭筒拿过来。”
虞韶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开篾箱,把箭筒呈给陆宗沅,看着他从里头倒出一只箭来,箭头还染着暗红的血迹。虞韶面容一肃,说道:“这是王爷遇刺时,太医从他身上取出的箭。”
“你善使弓,就来看看这只箭和王爷扈从寻常用的箭有何区别?”
虞韶便仔细将那一只箭前后左右都看了,最后指着半残的箭羽说道:“这只箭羽是火鸡羽做的,王府侍卫的箭羽都是野鸡和雕翎的羽毛做的。”
“还有呢?”陆宗沅催促道。
虞韶琢磨了片刻,又说:“箭羽的底部在粘贴时和箭身是平的,但顶部有约一寸的偏移。这种箭发射时会在空中旋转,杀伤力就更大……这个刺客,极善使弓箭,这个粘法也不多见。”
陆宗沅微微一笑,将箭重新投回箭筒里,拿一个手巾揩了揩手,施施然地说道:“两年前冯寄柔中箭时,那只箭羽也是这样粘的。”
这句话不啻一个惊雷,震得虞韶半晌做声不得。等到脑子里那一阵阵眩晕过去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这个刺客……和冯小姐也是有仇……”
“不是有仇,是有旧。你在紫金山上放走刺客那晚,不就碰见了冯寄柔?”
虞韶这时候早把来龙去脉都理清楚了,一想到被冯寄柔所惑,又放走了此刻,对她便是又惦记、又怨恨。心情复杂之极,对着陆宗沅倒真是心悦诚服了,便正色答道:“是,公子,我错了。”
“不知者不为罪。”陆宗沅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个刺客武艺高强,不在武林,便在行伍,冯宜山便是武将,想必他曾经就在冯宜山的麾下了,和冯寄柔相熟也是寻常。因此这个刺客的踪迹,还是着落在冯寄柔的身上。”
虞韶心神不安地说道:“我去问她……”
“你不许去,”陆宗沅坚决地摇头,“别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那个女人你不许去碰,这句话到现在仍然不变。”
虞韶从颧骨到下颌构成一道紧绷的线条,这让他那张明媚的、少年的脸庞,猛然变得阴郁起来。他急急地喘息,用痛苦的声音大声说道:“公子,为什么?”
“因为你一见她就昏了头!”陆宗沅“呵”的冷笑了一声,“不信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虞韶,我对你的纵容可是有限的!”
虞韶鼻子一酸,险些眼泪就夺眶而出,他将脖子一扬,拼命忍住了。拳头在袖子里攥了许久,才慢慢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