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朱颜悴（一）

    不只是轻漠，就连占尽上风的苏清影，也脸色大变。

    朱颜楼是蜀山剑派的核心场所之一，兼具着藏书阁和宝库的作用。里面藏书颇丰，不仅有蜀山历代历史更迭、著作经典，更有无数的武功图谱、秘籍典籍。无影剑以前是放在朱颜楼的，只不过被苏清影给偷了出来。同样，现在朱颜楼里藏有不少宝剑，毕竟蜀山是以“剑派”闻名的。而苏清影最看重的蜀山掌门的象征“金玉短剑”也在里面。他还指望从轻漠手里接过那把剑、好好羞辱轻漠、并以蜀山新任掌门人的身份重新招兵买马呢，可不希望那东西在大火中被损坏。

    “我留了护卫队的。”轻漠说道，“相比这边，那儿的护卫队更加精锐，再危机的情况，我也没有调动他们。我甚至告诉过他们，如果情况危机，他们有权力带着东西先行撤离……”

    “他们发过撤离信号了吗？”君痕月问。

    轻漠摇头，脸色苍白。

    “你的护卫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甚至凶多吉少。”君痕月说，“看这烟雾的情况，他们用了石脂水……”

    那是一种从地底抽出来的黑色粘稠液体，极易燃烧，不易扑灭，燃烧生成的黑烟弥漫百里，浓烈至极。听风阁将石脂水通过特殊的装置放置在烽火台上，在危急时刻用作示警。装置是设置是由御器殿负责，君痕月不知道调试过多少次，所以对那种浓烈的、刺鼻的、深暗的烟雾，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石脂水……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竟然真的被找到了？”苏清影咬牙。

    “米被关了那么多年，当然不太了解江湖的变化。”君痕月淡淡地说，“另外，石脂水一起，恐怕朱颜楼里大部分藏品都要被付之一炬。羽林卫这一次准备充分，不仅要杀了蜀山的人，更是要抽了蜀山的血折了蜀山的骨，只怕刚才的撤离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我们得赶过去……”

    “赶过去恐怕来不及了。”

    “能抢救什么东西就抢救什么东西。”苏清影冷笑，“君痕月你也知道，那里面是蜀山的骨和血，要真一把火烧干净了……”

    “要真烧干净了，你哪怕自封蜀山掌门，也真的只是光杆一根了。”轻漠冷笑，“要真烧干净了，蜀山就再没有了传承和历史，也再没有了未来……”

    轻漠口里这么说着，拖着疲惫中毒的身躯，已经当先一步向朱颜楼方向走去。轻岚紧随其后，虚砚狠狠地瞪了苏清影一眼，也快步跟上。

    “席轩……”苏蕴乐低声说，“带上我一起去……”

    席轩再次将苏蕴乐抱起，转身的时候恰好对上苏清影如寒冰一般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赶紧将后背留给苏清影，心里头默念：“这是乐乐要求的这是乐乐要求的……”

    陆离看着君痕月：“师父？”

    “走吧。”君痕月叹道，“这里没人比我更熟悉如何跟石脂水打交道了。那儿如果真有什么必须抢救出来的东西，他们需要我的帮助。”

    他瞥了苏清影一眼：“你要继续留在这儿当光杆子吗？”

    “当然不会。虚蔚，我们跟上去。”苏清影只是略一犹豫，大笑起来，“我马上就要成为蜀山的掌门，自然要担负起应有的责任。今日是蜀山之灾，但我从十多年前就已经想过了，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有大换血才有新生。今日就是蜀山的新生！”

    一行人各怀心事，脚下却一点都不慢。浓烟顺着风扑面，似乎已经能隐约听到哔啵哔啵的声音。众人鱼贯涌入山洞之中，在狭窄的甬道里排成一排，如同一字长蛇。

    君痕月原本在队伍的中间，可是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还顺带拉一把陆离。

    陆离险些摔倒：“啊……师父，怎么了？”

    “奇怪……我听到别人的呼吸声。”

    “什么……”

    “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君痕月说，“还有很多很多其他人在这儿……藏起来，就像是在等我们！”

    前方的出口已经现出了人影，陆离看得清晰，那些身着铠甲的人将干柴堆好，浇上浓稠的液体，手里擎着火把。

    “师父！”陆离惊呼，“他们要将我们困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