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水底（十）

    慕晓槿淡淡地说：“我并没有留情。”

    “我当然看得出来。”秋寒低声说，“所以才会奇怪。这人的脑袋是用精钢做的吗，受到这样的冲击竟然还能活命？”

    “哎呀姑奶奶们，现在别讨论这个了，赶紧走吧。人还活着不是好事吗，没闹出人命两边就不算彻底翻脸，就算被抓回去也还有回旋空间……”

    慕晓瑾和秋寒同时：“闭嘴！”

    陆离：“……”

    甬道的路径不算特别复杂，前面分着三条，向左是和阿大见面的大厅，向前应该也是各个住所，向右则是通往出口。

    “刚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些人都没有反应吗？”陆离问道。

    他极目向前望去。微弱的光亮下眼底也亮如白昼。可是甬道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慕晓槿转身向左。

    “你你你你去哪里？”

    秋寒也跟了上去。

    陆离无奈只能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抱怨：“我先确定一下，咱们是在逃命，不是在观光旅游吧？逃命你们不往外面走，反而越走越深，你们这是要曲径通幽呢？”

    他们打开大厅的石门，桌子上，那一对鬼月刃仍然好端端地放着。秋寒走上前，将武器拿起，脸上挂着冷笑。

    陆离注意到桌子旁边还放着一柄短剑和一把连弩，甚至还有一个弩袋，里面装着几十支弩箭，竟像是为自己和秋寒量身定制似的。他的心里猛地一跳，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秋寒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慕晓槿点头：“香味……虽然很淡，可似乎是花香。”

    陆离愣住：“在水底为什么会有花香？”

    话音未落，屋里的火把集体熄灭。

    一下子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让习惯用眼睛观察四周的陆离有些不习惯。他一把抓起连弩和弩袋，靠在秋寒的身边。

    然后秋寒淡淡地问他：“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陆离说道，“四个人，藏在屋子的四个角落，而我们现在，站在屋子的正中央。”

    慕晓槿轻笑：“果然啊，带上你还是有一点用的。”

    陆离握紧连弩：“可我现在看不到了。”

    “那倒无妨。”秋寒凑在陆离的耳边，“我从那个人身上搜出了火折子。”

    陆离的身体僵住，心砰砰砰直跳。

    秋寒原本是个挺敏感的少女，可是这个时候却毫无发觉——因为他们正处在敌人的包围中，任何的分心都有可能送命。她和陆离靠得很近，近到胸口都贴上了陆离的身体。她继续说道：“如果火折子只亮一瞬，你能看清他们的位置吗？”

    陆离话都说不利索了：“也许……能……吧……”

    “不能也许。”秋寒语速加快，“生死攸关！”

    陆离猛地咬牙：“可以！”

    “那好！”秋寒将火折子放在嘴边，猛然一吹。火折子亮了起来，那一瞬间温润地包裹着她。但确实只有一瞬，秋寒另一只手握住火苗，光明熄灭。

    “右前方！三步！正冲向你！”陆离喝道。

    秋寒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陆离的信息是否准确，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有袭来的敌人。但她相信陆离，就像是一个眼盲的人把手交到最信任的人那儿，无论他带自己去向何方，都会欣然接受。

    她一脚将陆离踹到一旁，防止他呆在原位成为靶子，同时借力向前跨出两步，朝着黑暗刺出一剑。

    落空了！前方空无一人！

    秋寒的心中一凉。

    要么是陆离看花了眼报错了位置，要么就是对方动作快过自己提前闪避。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自己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但是两根弩箭从身后飞来，贴着自己身体两侧向前。左边那一根落空，右边那一根……

    秋寒听到它刺入人体的声音，听到敌人的一声闷哼。他的动作的确很快，躲过自己的突刺，却没有想到会从黑暗中飞来弩箭。而秋寒则毫不犹豫，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挥剑，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倒地。

    秋寒站在几步远的距离，侧耳，听到那人的呻吟从有到无，呼吸渐渐弱了下去。自己补的那一剑毫无疑问伤到了他的要害，他们解决了第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