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很白皙的女孩子,但肤质很好,以至于白无邪的手指在她的脸上留恋地摩挲着。
女人难得地安静,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拉锯战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气,只是睁着一双秋水明眸看着他。
空气里寂静得可以闻见暧昧滋长的声音,他的腿依旧压着她的,甚至勾着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靠了些,轻轻吻了下她的额。
那动作温柔得让文静微微一怔,她清晰地闻见他身上独有的男人气息,这种气息自相遇那天开始就在她的身边挥之不去,如同梦魇,但此刻,她却在恍然间觉得自己是被呵护着的。
许是这一刹那的心悸,她转过身子将头微勾在他的怀里,“我既不漂亮,也没什么才华,你倒底喜欢我什么?”
千寻姐说她不自信,但她还是有些好奇。
白无邪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小女人的脸就贴在他的心窝上,如此地近,他能感受得到她脸红的温度。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却偏偏缠着你不放,一定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点萝卜青菜调剂口味,玩腻了就把你像抹布一样扔了。”
“难道你不是吗?”文静微微撅起嘴,“那么多爱你的女人,你玩一个扔一个,不是扔抹布一样是什么。”
“她们爱的不是我这个人,爱的是我能带给她们奢华的生活。”
“那你就不怕我也是那样的人。”
白无邪哈哈笑道,“我有那么差的眼光吗?我向来看人很准,你这人啊,甭说贪我的钱财和背后的权势带给你的虚荣,你都是不屑一顾,甚至,有点仇富。静静,你不能因为你来自福利院就对我们这类人心生偏见呐,这样不公平。”
文静有片刻的沉默,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但最后还是闷闷地说道,“我七岁进入福利院,但其实我并不是孤儿。”
这是白无邪没有了解到的,微微诧异道,“你不是孤儿,那你怎么在孤儿院生活,你父母呢?”
“从我记事开始,那个家,就不和睦。那时候,我妈还在,但那个叫爸爸的男人长期不在家。那个男人用现在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一个标准的优质凤凰男,高校毕业,聪明能干,在我姥爷的帮助下,事业走得一翻风顺,从一无所有到拥有自己的进出口贸易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总算变成了有钱人。但口袋鼓了的同时,歪心思也有了,他在外面找情人养小三。姥爷姥姥在世的,他还知道有所收敛,只敢偷偷摸摸地来,但姥爷姥姥相继过世之后,就再也无人能管束住他。我妈是个软弱的家庭主妇,自小娇生惯养,也没有工作,姥爷姥姥一过世,她的世界就像塌了大半边。刚开始的时候,那个男人还会每个月往家里给生活费,但后来,在情人的怂恿下,就断了我们母女的经济来源,逼着我母亲离婚,这个时候我妈的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只知道整天以泪洗面,对我不闻不问,六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自己做饭。不久之后她便检查出癌症。医院就像一个吸血的无底洞,姥爷姥姥留下的那点遗产不到一年就都填了进去。我到那个男人的公司里去找他,跪下来求他,看在我是他女儿的份上,救救我妈,但他无动于衷,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就像打发一个叫花子一样叫我去买糖吃。当时他的新欢怀了孕,挺着一个大肚子,当着他的面踢了我一脚,说女儿只是个赔钱货,儿子才是他的命根子。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个男人,从小就不抱我,是因为我生来的女儿身,不能给他们家继承香火。而我妈,在生完我之后,就一直身体不好,难以再孕。我妈最后死在医院里,死的那天,是那个男人的再婚之日。”
她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极为平静,甚至听不出半点起伏,但当白无邪将她的脑袋从他的怀里抬起来的时候,她已是泪流满面,湿了他胸口的大片衣服。
“我妈在临死前的那几天,倒是突然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年幼的女儿还要安顿,那个男人那里,连生活费都讨不到,更别提收留我。我妈这人虽然软弱无能,但心地善良,经济宽裕的那几年每个月都会定期到福利院里当义工,或者给福利院里的孩子买一些衣服玩具书本零食什么的,一来二去就跟院长成了好朋友。就这样,把我托付给了福利院的院长。我在那里长到十五岁,院长因为操劳过世了,福利院也因为经济原因实在维持不下去,就倒了。小一点的孩子都被人领养走了,但我年纪太大,没人敢要,就一个人出来讨生活,半工半读到大学毕业。”
“静静......”心痛涌进他的胸腔,连唤她的名字都变得有些沉重,他收起一向的玩世不恭的姿态,紧紧地抱着她,想用自己的胸膛温暖着她残破的人生,“静静,我发誓,我一辈子对你好,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