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各自管好自己一脉,很快,不和谐的议论声就在叶家村消失了。
“要不,让人送点儿吃的去大房?”叶子楣忧心忡忡地问叶子衿。
别看她平时嫉恶如仇,做事风风火火的,实际上,她比谁都心软。
“不用过去。”叶子衿不赞同,“人总是要学着长大。姐,你不用对叶兰泽有愧疚心理。你并不是从叶兰泽手里将人抢过,钱多串稀罕你,只能说明他和叶兰泽没有缘分。你要是表现出心虚,反倒让人觉得你不占理。”
“可是……。”轮到叶子楣优柔寡断起来。
“没有任何可是。”叶子衿抢着打断她的话,“姐姐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与其有那个闲时间去关心别人,还不如多花点儿心思在设计和管理上了。”
玩偶和毛巾作坊开设以后,叶子衿忽然发现陶杏儿和叶子楣都是人才。
陶杏儿和叶子楣的女工在绣房里,并不是最好。但两个人对作坊里的事情十分上心,她们两个在作坊里开设了一块设计奖,鼓励作坊里的女工们能想出更多的主意,将织布、玩偶和绣活做的更精致,更活一些。
“对了,妹妹。你说的袜子,我们几个琢磨一下,快要成型了。等出来了,我拿给你看。”叶子楣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
叶子衿点点头,“如果袜子能织出来,那么我们作坊里会再添一个大的收入。对了,棉花怎么样?”
“棉花打叉后,果然跟容易结桃开花。定州一带凡是领了苗和种子的人家,收上来的棉花除去自家留下二十斤,其余的全都按照市场价格收上来了。第一批和第二批棉话品质都很好,往后的棉花质量可能要下降许多。”叶子楣回答,“嫂子和哥哥一直在把关。”
“质量差的棉花,价格也往下降。”叶子衿叮嘱。
“那是必然。可是作坊里出了内奸,我们却总是找不到,怎么办?”叶子楣担心地问。
“我再给你们一批设计,会有人查出来。这事你和嫂子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叶子衿笑眯眯地叮嘱。
叶子楣微微点点头。
叶兰泽卧床不起,岳家闻讯又赶过来看了一遍。
来的还是老两口与和岳冒,他们到家里的时候,叶苏心三兄弟并不在家。等他们放工回到家,人就走了。他们看到桌上的礼品才知道岳家来过了。
叶苏协有心想唠叨岳氏几句,让岳氏离岳家那边远一些。但叶苏心拦住了他。
不过岳家来了以后,也有好处,那就是叶兰泽居然被他们说服,从床上爬起来,再也不提钱多串和叶子楣半个字。
“明日我去上工。”饭桌上,叶兰泽轻声说。
陈氏和老爷子一愣,叶苏心兄弟三人也是一愣。
“兰泽,你咋想清楚呢?”叶苏同憨憨地问。
“他们都订了亲,我总不能为了他们而伤心一辈子吧?”叶兰泽脸色还是不好,不过,人要显得精神很多。
叶苏心眼神闪闪没有说话,叶苏同和叶苏协却很高兴。
“妹妹,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叶苏同欣慰地看着叶兰泽。
叶兰泽没有说话,放下饭碗回房去了。
陈氏和老爷子听了,脸上也露出如释其重的神色。
第二天一早,叶兰泽和岳氏果然去了作坊。绣房中,最多的就是女人,常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在这儿上工的,不但有叶家村的姑娘媳妇,还有其他村的女孩子,至于容峘找来的绣娘,则是在作坊最深处,谁也不能进去。
大家看到岳氏和叶兰泽母女一同过来上工,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不过作坊里规矩严,谁也不许在这儿说什么闲言碎语,所以倒是没有一个人说什么风凉话。
叶兰泽见状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说,过来上工之前,她已经有面对闲言碎语的心理准备。但要是大家真的当着面说,她觉得自己心里还是受不了。
好在大家全都给面子,没有人乱说。
叶子楣和陶杏儿进来的比较晚一些,她们进了作坊,就看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坐下的岳氏和叶兰泽。
双方目光对上的时候,叶子楣眼中闪过一丝狼狈之色,而叶兰泽则倔强地盯着她看。
“好些了吗?”叶子楣尴尬之余,鼓起勇气问。只是问过以后,她又觉得后悔了。
这话听着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果然,叶兰泽听完,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气呼呼地回答,“当然好了起来,躺了这么多天,就算身体不争气,也该好转了。堂姐定亲,我身体不争气,还没有来得及给堂姐道贺了,恭喜堂姐找了一个如意郎君呀。”
这话听着更是一种讥讽。
叶子楣听了,吊着的心反而平和下来了。“多谢。”
“钱多串果然好眼光,你们也算是王八绿豆看对了眼。”岳氏阴阳怪气地在边上插话。
叶子楣的脸色顿时变了,陶杏儿也气得要开口骂人。
“哎哟,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子楣,你不会生气吧?”岳氏没等她们开口,又抢着自我道歉。
“姐姐当然不会生气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大家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脸笑意的叶子衿进来,论起嘴巴毒,村子里估计还真找不出叶子衿厉害的人。
岳氏既然敢在作坊里蹬鼻子上脸,叶子衿就没打算放过她,再说了,她也不想叶子楣一辈子在叶兰泽面前抬不起头,至于得罪谁,她还真不怕,“大伯母嘴巴一向很臭,村里人又不是不知道。”
“你?”岳氏气得满脸通红。
“不过有一点儿,你说对了。胖子别的没啥好,不过好歹他的目光还凑合着。最起码,他是追着到我家,还是耍了手段才让姐姐答应了这门亲事。”叶子衿故意抬高叶子楣。
作坊里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发笑,有的人还同情地看了叶兰泽一眼。
叶子衿这样说,不但没有给岳氏的面子,同样也没有给叶兰泽半点儿脸面。村里人都听说,钱多串是耍了心眼灌醉了范家秀才,老夫人和夫人更是齐上阵,才求得了这门亲事。
反观叶兰泽,大家只能用呵呵二字形容了。
叶兰泽面色如雪,她没想到叶子衿说话这么毒。
“如果闲话说完了,那就开工。”叶子衿脸色一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个时候,她倒是变成了一开始蛮不讲理霸道的样子。
大家赶紧低头做起了手里的活。
“王妃送来了新的设计,明日开始,大家抓紧时间做新玩偶。”摇光瞥了岳氏一眼后,才宣布好消息。
众人听了,顿时高兴不已。有了新图纸,大家就能做出新产品。新产品对比旧产品,赚到的会更多。
岳氏和叶兰泽见所有人都不再搭理她们,只好低着头坐下来做事。
“就不该让她们过来上工。”中午的时候,陶杏儿悄悄对叶子衿说。
“她们愿意来,就让她们过来好了。横竖她们也占不到便宜,要是全村都来了,只外了她们几个,别人反倒会在背后议论得更厉害。”叶子衿冷笑着说。
最近的时候,叶子楣对布料染色十分有兴趣。好的玩偶也需要多种布料搭配。叶子衿见她有兴趣,干脆给她简单普及了一些颜色融合的知识。
本以为,岳氏和叶兰泽会在作坊里捣乱。可是接下来十来天,她们母女两个却表现得十分平常。
“王妃,出卖作坊的人被找出来了。”这一天吃过晚饭后,叶子衿回到房间里,摇光轻声禀报。
叶子衿刚要问是谁,容峘却掀了帘子进来。
“叶冰清。”摇光报出一个让叶子衿意想不到的名字。
“哟,胆子够肥了。”叶子衿听了冷笑不已。她不发威,有的人就忘记了她并不是病猫了。看样子,对待有些人,她的确手软了一些。
“直接剁了手挂在外面。”容峘眼神一冷。这些天,京城里出了大事,让他无暇顾及村子里的事情,他一直在外面忙碌,这样的空档,居然有人敢欺负他媳妇了,想找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呢?”叶子衿斜睨看着他。
“是。”容峘也不隐瞒,“你不是要放长线掉大鱼吗?”
“那姑娘的胆子的确够肥,就在前几日,她居然敢将作坊里的图纸递出去了。”玉衡也笑了起来。
“人家是看中了你。”叶子衿似笑非笑地看着容峘。
“她算什么东西。”容峘冷笑。
“是,爷。”天权在外面答应一声,就准备出去。
“慢着。”叶子衿喝住天权。“还有更好的法子吗?我总觉得直接处理,好像便宜了她。”
“她喜欢攀高枝,那本王就满足她。准备一下吧。”容峘冷冷地吩咐下去,送了口风。
“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呢?”叶子衿纳闷地看着他。
她很请处容峘的性子,这个人小心眼,绝对不是好说话的人。特别是叶冰清还对他抱着别样的心思,容峘能放过她才怪了。
“再过几日,皇上会下旨选拨秀女。”容峘淡笑着说。
“参选的秀女不是都应该出自官宦之家吗?”叶家庄吃惊地问,“你打算让叶冰清进宫?”
“她是越清王王妃的堂妹,到底也占着一份份额,多一个人选也不会有人在意。”容峘淡笑着回答。
“皇上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要选拨秀女呢?”叶子衿诧异地看着他问。
“东海和南辰都今年全都进贡了美人,宫中选取秀女,可以三年一选,到了年纪的宫女也是要放出宫里嫁人的。不过南靖国已经有十来年没有选秀女了。”容峘淡笑着回答。
皇上是他老子,老子找女人,他居然半点儿也不忌讳。
叶子衿噗嗤笑出声,“你就不怕叶冰清进宫以后,会膨胀起来。”
“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本王还不至于怕。你以为宫里那么好混吗?”容峘挠她痒痒。
叶子衿笑着躲开,“什么叫区区一个女人。”
“在本王的心目中,你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能和你相比。别捣乱,我告诉你,本王不但要将她送进宫里,还会让她混的好一些。”容峘冷笑着说。
“你是打算培养她做奸细吗?”叶子衿继续和她开玩笑。
“做奸细最重要的就是要忠诚,她那种人,一辈子也做不了奸细。”容峘笑起来。
“只要你肯对她使出美男计,她一定会对你忠诚。”叶子衿瞪了他一眼说。
“吃醋呢?”容峘继续挠她痒痒肉。
“吃醋倒是不至于。”叶子衿翻了一个白眼,“就是有点气不过,你说,我对老宅子那边还不错,她怎么就愿意吃里扒外呢?”
“有的玩意,你就算是对她再好,她也未必领情。”容峘笑眯眯地抱着她,“犯不着为一个小人生气。放心好了,本王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叶冰清并不知道她已经暴露了。她怀里揣着一千两的银票,心怦怦直跳。加上这一笔银子,她手里已经有了二千的银票了。放在叶家村,她也是一个小地主婆了。
可惜,这笔银子,她却不敢拿出来用。
她琢磨着,再拿图纸赚几笔,就到定州城去买个院子连带一个铺子。她一定要让越清王对她刮目相看。
想到越清王,她眼前似乎又闪过容峘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叶冰清的脸唰的红了。
“娘,我将棉花收起拉了。”屋外,叶禾衣的声音响起来。
叶冰清赶紧将银票往怀里塞了塞。
皇上要选秀,往往是官家先得到消息。
方彩霞坐在书院的亭子下,满心都是惆怅。前几日,她接到爹娘的书信,说京城那边有意安排她进宫。
进宫?方彩霞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宫。当今皇上已经接近五十了,而她才刚刚及笄不久。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陪着一个老头过一生,方彩霞想想都不寒而栗,眼睛也红了。
没有人安慰她,方彩霞越想越难过,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好不甘心。
再说,宫里那种地方,哪是人待着的地方。
“方小姐。”叶苏凉看到方彩霞一个人坐在凉亭下,惊讶地打了一声招呼。
书院最近绿化和增加设施,很多体育设施,都是叶子衿想出的主意。他负责验收,叶苏凉特意选了一个学生放学的时间过来,没想到在操场上看到方彩霞。
“二公子。”方彩霞礼貌地回应,神情有些慌张。
孤男寡女在凉亭里说话,会遭人诟病。叶苏凉想打了招呼,绕过亭子走开。
可当他走近,看到方彩霞脸上的泪痕时,脚步一下停住了,“方小姐可是遇上什么麻烦?”
方彩霞看着他,摇摇头,然后又迟疑地点点头,接着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更加委屈,眼中的泪水又忍不住往下掉。
“你别哭呀。”叶苏凉慌了手脚,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方彩霞见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破涕为笑,“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叶苏凉听了,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有人欺负就好,说实在话,方彩霞是知府家的小姐,他每一次在方彩霞面前,都有些紧张。“不好的事情就别想了,人呀,还是要往前看。”
“我的一个姐妹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对方势力很大,我是为她难过。”不知为什么,方彩霞想和他多说几句话,顺便倒出心里的苦水。
她迫切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愿意听她倾述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