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苏络把视线从他不断渗着血的脖子上移开,在他对面坐下,侍人很快拿来茶盏,“宋侍郎真是手腕超群,弄了这么大的阵仗邀朕前来品茶。”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宋衾反而把心里最后那点退意消了个干净,“臣,多谢陛下赏脸。”
苏络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盏砸到墙上,“我人都来了,你刀也该放下了。”
宋衾定定地看着她,慢慢地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手,眼里一片温柔,“陛下,我很开心,你会来。”
苏络抽了抽手,没抽动,抬头狠狠地瞪着他,“宋衾,你每次有求于我就这样,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也在疑惑,”宋衾捏了捏她的手,“之前我也觉得陛下与我之间,交易大于情分,可上次陛下莫名地在宫中摆晚宴之后,我突然觉得,无论我怎么做,陛下大抵,是不会杀我的。”
苏络一阵心虚,咬牙硬撑,“你就是有恃无恐!”
“是。”宋衾承认得干脆,“能仗陛下的势,是我的荣幸。但陛下,人是会贪心的,你对我好,我就想你对我更好,陛下手中的权力,能让人不顾一切,我又为什么要例外。”
“你倒是难得的坦诚。”
宋衾扯起嘴角,又是一个见惯了的笑,“之前我不觉得,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舍不得陛下,我想陪着陛下,和陛下说说实话。我后悔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可我又庆幸。”
苏络握住他的手,咳了一声,虚张声势,“不要说得跟交代遗言一样,朕还没让你死。”她的语气温柔下来,“我已经派人重审当年的案子了,应该能还王汾一个清白。”
宋衾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他放开苏络的手,走到她脚边,跪下,“臣所求之事,就是请陛下,不要重审此案。”
他的右手用力,才停止出血的伤口瞬间又血流不止,“臣,认罪。”他不再看苏络,“当年的案子,先皇已经盖棺定论,陛下重审此案,一是不敬,二是不孝,臣不能让陛下背负这样的骂名。”
一片沉默。
宋衾垂头不动,右手刚要再用力几分,突然就感觉到一阵酸麻,握在手里的刀瞬间被人夺走,扔到牢外。
苏络捏这宋衾的衣领把他抵到墙上,张嘴要说什么,转头看向周围的人,“全部给朕退出私牢,到外面守着,没死绝就别进来。”
听出圣上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怒气,侍人赶紧躬身,带着一堆人快速撤退。
看着人都走了,苏络转回头看向宋衾,他垂着眼,脸上的神色不明,“宋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不过是不想让我查到真相罢了,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你,宋衾,根本不是什么王汾之子,而是她的宠侍。”
无视宋衾骤然瞪大的眸子,苏络继续说了下去。
“当日被带上来的那位女侍卫,是王汾的副将,也是你的母亲。是她把你送给了王汾。”
“知道朕为什么知道吗?”苏络伸手抚上宋衾的脸,手指停在他瞪大的眼眸旁,“因为那个你派了行刺的刺客。宋侍郎用人,还是欠了些考虑。”
她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鄙弃,“朕不过让人带他看了一圈私牢的刑具,他就把什么都招了。”
宋衾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想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会在朝堂上一口咬定你是王汾的儿子吗?”苏络看了眼他的表情,“朕猜你也知道。因为和罪臣之后比起来,在侍奉朕之前,已有过侍奉的人,会让你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