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中的一枚芥子,随波逐流,无所依靠。
老船夫行此路多年,知道哪儿流急,哪儿流缓,遇急流时,便提前做好准备,竖起船身减速,遇缓流时,两下深撑,陡然提速。
一天过后,江面陡然开阔了数十丈,江水平缓了许多。
泊船已然进入洞庭江。
船外,侍女阿南抱着怀中包裹,小脑袋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双目禁不住向上瞟,欣赏两岸的怪石怪木。
“洞庭江可真大,应该是韩国第一大江了吧,听说有万丈长呢。”
女子望着撑船的老船夫出神,良久后,与之搭话:“老爷爷,阿南可真羡慕你。”
老汉疑惑,双臂顺着水势轻轻一推,将渡船送出老远,便问道:“小姑娘,我们撑船工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船夫望了望船内的孟晓,感慨:“要我说,你们这等修真者才是我们应该羡慕的嘞。”
阿南坐在甲板上,靠着船舷,目光所及半边是天,半边是江水,她缓缓道:“老爷爷,你在这漓江,洞庭江来来往往不知多少次,穿梭于各条水脉,韩国三十二州府,上百个县,你都去过了,领略了百千风景。”
“虽说我家公子是大修真者,却还不及老人家到的地方多,说起阿南,就更加不如了。”
“这次跟随公子外出,便是阿南到过最远的地方了。”
女子伸出素手,挑逗船舷一侧翻起的水花,笑盈盈道:“老爷爷,你见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都多。”
老人轻微发力,又将船送出一截,拿起脖子上的半截毛巾擦掉一层汗珠,笑道:“小姑娘,路不同,见到的风景也就不同。”
“修真者的寿元长,纵使头几十年没能到过许多地方,仍可以在悠长的岁月里慢慢见识。”
“我们凡人,就是将一辈子压缩在几十年里了,见的,做的,吃的,穿的,都挤到一堆,马马虎虎体味一番。”
“世间身份百千种,你羡慕我,我羡慕你,不过都是自己的心在作怪。”
老者继续撑船:“我这辈子,还是手持船杆才感觉踏实。”
“道路百千条么?”
船内,孟晓嘀咕,他虽说一言未发,意识却覆盖出很远,自然将这些话听到耳朵里。
那女子接着和老爷爷交流了一些内容,谈天说地,这些东西却没能引起孟晓的注意。
“咦?”
孟晓突然感应到后方一条支流上,有三条狼船划来,速度很快,三条船上,零零总总站着十余位彪形大汉,个个威风凛凛。
撑船的老人同样注意到这一点,先是对着阿南催促道:“小妮子,快快躲到船内去,没我叫喊,不要出来。”
阿南莫名其妙,花容失色,但还是赶紧照做,抱着包袱钻到了孟晓身旁,伏在船舱里。
老翁停下手中杆,老脸绽出笑,迎向急行而至的三条船。
他递出一只钱袋子,道:“各位过江龙好汉,行个便利。”
狼船上,为首的一位中年接过钱袋,在手中轻微掂量了几下,便目不转睛看着船舱。
“老大,这是牛老翁,为人老实得很,家底就这一条泊船,没啥值得劫的。”
另一条船上,一位膀子上绣着狼头的中年骂道:“老二,你懂啥,我们又不是为了牛老翁。”
“我刚才看见,牛老翁船上有个白花花,水灵灵的姑娘,抓来给老大当三夫人再合适不过了。”
先前那位男子反骂:“狼老三,你咋说啥都离不开女人?老大说了多少次,我们是干大事的人,现在是在积累启动资金,浊于行,不能乱于心。”
老三怪笑道:“老大带领我们称霸这一方,多么不容易,白日里跟着我们远行,要解决棘手敌人,你还不愿意让老大晚上舒坦舒坦?”
他指了指身后船舱,又道:“老大的大房和二房,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老大暗地里和我说过,两位夫人要求他找个三妹,一起快活。”
“老大,你说是吧?”
咚咚咚。
突然,从船舱中冲出两位女子,一人执他右耳,一人执他左耳,两侧陡然用力,一齐旋转了一个圈儿。
“狼老三,你再说一遍?”
“狼老三,你老大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两位女子体型很粗犷,手中的力气比之一般壮年男子也差不了多少,又揪住狼老三耳朵,瞬间使得中年哀嚎连连。
“哎哟……老大真说了,你们要揪去揪老大……”
他瞥见为首中年冷冽的神色,慌忙改口:“老大没说过,都是我杜撰的,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