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三日,大风刮遍三国,波及每个角落,所有人皆尽成为噬的口食,扬子江上,老翁和少年紧紧抱住枯坐的孟晓,三人打成团,这才没有被大风刮走。
第三日,呼呼的大风停了下来。
杨子江沿岸的街道只剩下地基,昔日密集的江景房,仅存几块凹陷在地基中的木板。
洪水已退,水渍尚未完全消失,目光所及之处,再无一人,耳朵聆听一番,虫鸣鸟叫声不再有,就连江中的河鱼,藏在淤泥底下的老王八,皆尽被大风卷走,丧生魔物口中。
老人以元婴期修为稳住伤势,见大风不再刮,松开手滑到地面,悲哀道:“人世已到尽头,万灵皆灭,就连鸟兽虫鱼都无法幸免。”
他出神:“究竟是为何?世间为什么会有生而为了毁灭的怪物?”
正悲伤间,他看到了身旁的少年,又看了看在枯坐的青年,道:“人间只剩你们两父子,还有我。”
“传承已断。”
孟凡呆呆站在父亲身旁,半年前,他追随母亲的脚步而去,但却毫无所获,最终只能折返扬子江。
少年已经是金丹期剑修,十五岁有余,将漓江剑法皆尽掌握,又将孟晓留下的三式山水剑彻底领悟。
少年才十五,便已经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剑道天赋可见一斑。
“呜……”
孟凡哭出声,泪珠从他眼眶里滚出,沿着他稍显婴儿肥的脸庞滚落,滴滴答答落在孟凡的身上。
少年撕心裂肺:“父亲,娘亲死了,孟凡没能为他报仇,不仅如此,天下变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我们三个……”
少年望着手中的剑,哭道:“即便孩儿成了金丹期剑修,将天下剑招皆尽习得,仍旧无法阻止这一切,无法救回母亲……”
“敌人很强,不可敌。”少年望了望枯坐的青年,又问:“父亲,你听得到吗?十四年过去了,你应该苏醒了,否则连孩儿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一颗颗泪接触孟晓身体,逐渐化成水波。
孟晓只记得他昏迷了很久,这期间他一直坐在一朵睡莲上,睡莲处在湖心,他的四周皆尽是水,哪里都去不得。
淅淅沥沥。
突然,天空下起小雨,这些雨无声,一滴绵延着一滴落下,打在睡莲上,落到湖水中,动静很小,小到可以忽略。
“下雨了,雨滴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孟晓继续枯坐,这段岁月,他一直在钻研一颗树剑意,有了眉目,剑意已经出露大半,就剩最后丁点便可彻底掌握,可就是最后丁点仍旧如天堑般,将他卡住。
大日西沉,又过去一日,小雨仍旧在继续。
“如此小的雨滴,竟然将我身上淋湿。”
一连三日,小而密的雨不曾停息,一根根如同牛毛般扎下来。
咔擦。
青年低头,才发现身下的睡莲不知何时已经盛满了水,承受不住重担裂开,湖泊的水位也足足上涨了数寸。
“润物细无声,一场无名小雨,却也使得湖泊水位大涨……”
突然,青年猛然站起,惊呼道:“小雨,就是小雨!”
“最是普通,却能够在
悄无声息中改变世界!细若鸿毛,却能致使洪水,压垮山河!”
“一颗树剑法便是如此,在大普通中蕴藏大非凡,一式剑法勘破种种虚妄,直指剑法本身,由终点朔向源头,回到剑最开始的地方!”
猛然间,青年顿悟,困扰了他十四年的一颗树剑意,终于在这一刻被他彻底掌握。
青年看着手中平凡的长剑:“剑,理当如此!”
孟晓醒来,看见面前正伤心哭泣的孟凡,以及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老人。
“老伯,你这是怎么了……”
“小凡,你都长那么大了?”
孟晓激动的拥抱少年,久久才将其放开。
他环视扬子江两岸,满目皆是疮痍,地面上残留暗红血迹,江水枯竭,环境暗哑,没有鸟鸣蝶舞。
“发生了什么?孟凡你为何伤心?”
少年将十四年发生的种种大概叙述一遍,老者在一旁做补充,完善其中的细节。
“死了?楚楚她死了?天下人都不在了?”
“都是因为魔物“噬”?”
孟晓震惊,觉得天翻地覆,他只是心有所感,参悟剑法,一次枯坐便是十四年。
十四年对于修真者来说不算长,不过孟晓枯坐的这十四年天翻地覆,苏醒时,世间已经枯寂。
叮当。
孟晓的山水剑落到地上,一动不动,和他的心一样冷寂。
“父亲,可惜娘亲没能见到你苏醒,我们一家三人没能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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