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值吗?他想只要大庆还在,只要黎城还在就是值的。
苏良颓丧的坐在椅子上,他如同一瞬间老了十岁,低声喃道:“你们这群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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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洛和肖晖领着援军粮草到达黎城的时候,正是二月仲春之际,黎城的杏花已经开了,远远近近的一大片,为这座萧瑟的城池添了几分暖意。
“怎么都没见苏将军?”肖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声。
甄韬垂了垂眸,语气冷漠:“苏将军在屋里。”
肖晖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一路走来,他着实觉得诡异到了极致,城中的士兵看起啦井然有序,实在是不像饿了许久的人,见了他们也没有太大热情。但要说他们精神饱满,却也不是,这里的士兵一如这座城池,带着一股*的气息,当然这并不是指外表,而是他们的精神,这是一种由内里散发出来的气息。他扭头看向身边的祁洛,希望得到解答。
祁洛缓缓的走着,天气已经转暖,他却仍然披着大氅,面色苍白,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状态并不是太好,可是说很是不好。他踏进这城池或者说他知道黎城未破反而还与北漠大军几次交手时,他就知道这座城里发生了什么,他当时是有些惊讶的,甄韬其人在剧情里死得太早,他并未料到这人竟有如此魄力和狠绝。他在屠城,他在用这座城的女人和孩子来供养军队,屠城,这个词太过残暴,但是古往今来商业不是没有发生过,甄韬的狠戾和罪过在于他屠的不是敌国的城而是大庆的城。
“可曾发生过暴.乱?”他的声音仍然清清浅浅的,甚至带着惯有的温柔,城里的士兵不是傻子,一两日有肉还好说,但是一月以来顿顿是肉他们对所发生之事多少都会猜到几分,这也就是为何肖晖会觉得这里的士兵精神*,他们想活下去,他们想要守住这座城,但是他们在这种压力下是麻木的。
“半月前,有过小股的暴动,已经镇压了。”祁洛对甄韬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苏良和甄韬带来的那十八万人还好,黎城原本的七万守军里,有将近二万人来自黎城本土。他又问:“黎城如今还有多少人?”
肖晖对他这个问题有些惊讶,黎城五十五万军民,这基数太大,一月下来理应也下不了五十万,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大意义。然而甄韬的回答直接让他懵了,甄韬说,还有二十一万人,十六万军队,五万百姓。他茫然的看向祁洛,然而祁洛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数字并不惊讶,他看着甄韬,颤声问:“黎城可是发生了什么?”
黎城发生了什么,黎城能发生什么,黎城的女子孩童有将近二十万人,而剩下的那十万人里老人又占了一大半,青壮年早在战乱来时便被充了军,眼下剩下的的五万人大概是吃剩下的粮食,而军队,战争死亡本便正常,何况在知道他们所谓的粮食是什么以后,有一部分人会觉得生不如死,在战场上带着这样寻求解脱的心理的人不在少数,一月死了九万人倒也算合理。
肖晖并没有等到答案,也没能见到苏良,有个士兵跑了过来:“将军,北漠进攻了。”
他的语气没有害怕,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期待,他们太需要释放压力了,北漠的军队是最好的选择。
“领兵的可是呼延桉那个卑鄙小人?”肖晖问着,又忍不住看了眼祁洛。
“是萨纳尔。”萨纳尔也是北漠一位大将,曾经大败祁洛的父兄祁峥祁傧那次战争他就是其中主将之一。那场战争后,祁家败落,连昭阳郡主明晏君的封地昭阳城都没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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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洛正站在城墙上,甄韬领着士兵在下面冲杀,大庆的士兵看起来一个个悍不畏死,拼了命的往上冲,天已经黑了下来,肖晖按捺不住去找了苏良回来之后就红着眼领着援军冲上了战场,偶尔看向甄韬时带着复杂的感情以及掩不住的厌恶。
祁洛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风带着些许凉意,刮到他身上时成了钻心蚀骨的冷。
呼延桉掀开帐篷走了出来,萨纳尔遣来的人说肖晖已经来了,那他也该来了吧!
他抬头看向黎城的城墙,隐约有人裹着白色的大氅静默站立,他理当是看不见那人模样的,但他却好似在那一瞬间看见了那人的容颜,苍白而精致,透着浅淡的温柔,如同一道美丽而隽永的风景。
祁洛似有所感的抬头,远处有人一身便服眸光炙热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