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安谙一手支颐,另一手轻抚着窗棱,眼神不知聚焦在了窗外何处,整个人的魂魄仿佛都没有聚集在此,只是脑海中不停的回旋着这两句诗词。
小桃红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这样的一副情境,窗棂大支着,窗边的素纱随着温暖的春风铺展开来轻快的摇弋飘舞,小姐此时正坐在窗前,好像看着窗外新吐嫩枝的杨柳,又好像没有看任何的东西,就那么随意轻松的坐着,春风拂面,耳边的几缕秀发随意的垂髫下来,又随着风轻轻的散开在肩头继而又落下,不由得看呆了去。
安谙仿佛才察觉到身边的动静,转头微微一笑,说:“桃红,在发什么呆,安婶又让你端的什么汤啊?”
桃红片刻缓过了神,小脸微红,嘀咕着:“小姐,这都几天了,汤也喝了好几碗了,怎么饭量还是没上去?”
安谙一乐:“你是在埋怨我还是抱怨安婶的厨艺啊?”看了看托盘里的汤碗,又言语道:“这轻飘飘的汤色,上面淡淡的一层油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婶端错了呢,原来是一碗刷锅水。”言罢,双手端起碗来,闭上了双眼,几口落肚,故意砸了砸嘴,又说:“桃红,下次你也来一碗吧,安婶刷的比以前干净多了!”
桃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埋怨道:“小姐!你要让安婶听见了,下次可就没的喝了!”
安谙唇角微弯,神态温和:“这,不喝也好,这么一碗下去,确实让人没了进食的胃口。”
桃红怕小姐继续乱说,赶紧收拾了碗端走了。
安谙看着桃红苗小的身影渐渐走远,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这都好几天了,睡醒了觉,人便留在了梦中,恐怕这梦得一直作下去了。
安谙一直感觉自己是在做梦,而不是什么穿越大剧,刚开始带来的的惊疑兴奋转眼便过渡成了茶饭不思,这些天,想的太多,没了吃饭的欲望,家中掌勺的安婶便自创的补胃汤伺候了起来。
在心底叹息了几次后,安谙站起身来,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管在哪个时空,人生最多也不过三万多天,转瞬即逝,不好好活着,何必世上走了一遭呢。
轻轻活动了下腰身,安谙不由得衷心感叹这副身体的优越,年轻,刚满十四周岁的花季岁月,健美,腰细腿长貌似还能一字马,没有任何暗疾,皮肤也白皙细腻柔若凝脂,外貌么,安谙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这在自己的时代也真真的一个古典大美人了吧,纯天然的,不知和古代西施貂蝉相比又如何,柳叶峨眉,杏核眼,鼻若悬胆,菱唇嫣红,还有那一口白灿灿的贝齿,安谙真的对此满意的不得了,得意的旋转了一圈,感慨道真是好人好命啊。
桃红在屋外看见小姐转瞬间又轻舞飞旋的样子,也很高兴,清脆的叫道:“小姐不妨出来走动走动,春光大好呢!”
安谙应了一声,站到院里,院落不大,几株杨柳几株银杏几株合欢,地上是草坪,只不过,修建的很平整,倒像是现代的草皮,切割的很短,安谙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之前倒是真未发觉到此点,这难道是之前的自己弄的?似不经意的问了下桃红,桃红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答道:“奴婢来这儿半年了,好似之前便是这样的,当时还好奇的问过柳绿呢,柳绿也说一直便是这样,每半个月修剪一次。”
安谙疑惑了下,还是没有答案,不过倒知道了身边的小丫鬟桃红原来也才来半年,柳绿干粗苯一些的活儿计,也是新来没多久的,不禁有些奇怪,怎么全是新人呢?“那之前的人呢?”安谙问道,桃红睁大眼睛:“小姐不记得了?好像是病了回家休养去了,不过,奴婢也是听安婶说的。”安谙凝神想了想,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便抛在了一边。
宅院四进四出,很规整,家中人口单薄,安谙几天所知,自己和爹爹相依为命,爹爹是宝文阁的录事,简单点说就是现代的图书馆馆长,正七品的小官,没啥实权,好在爹爹没有另娶,没有纳妾,孤身一人洁身自好。自己有两个丫鬟,桃红柳绿。家中还有四五个家奴,负责看门跑腿之类的,安婶还有两个小丫鬟负责府中的餐食和一切杂事,安婶也算是半个管家。
安谙回想了一遍家中的事情,总之还是很欣喜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宅斗家斗,日子虽然清苦了一些,但好在清净不伤神。
安谙此时就坐在了银杏下的石墩椅上,懒散的仿佛老神入定一般,可此时落在了桃红的眼里,那可真是不得了,小姐姿仪从容秀美,春风入画,可像那天上的仙子一般落在了凡间,真真的美的不得了,看了这么久,还是经常看呆了去。
直到柳绿轻碰了下,桃红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天色,提醒小姐:“老爷该回了吧,我去看看今天的菜色。”安谙微微点了点头,桃红便赶紧着走出院去。
安谙也站起身来,披了件深衣,往外走去。
正巧赶上了爹爹回府,正低头踱步,好似思索事情一般,安谙站在了一旁,低低的唤道:“爹爹!”
爹爹脚步一顿,抬起头来,神色中似有惊异,不过转瞬即逝,安谙也怀疑了自己的双眼,是否看错。
爹爹神容已放松下来,回了一句:“好,安谙稍等片刻,我梳洗一下便开饭了。”
安谙:“好的,不急,我在屋内等爹爹。”
爹爹五十多的年纪,眼角已有明显的纹路,从年纪上看自己的出生应是中年得子,古代男子十七十八岁成婚的在多数,婚后一两年便有孩子的也在多数,而从自己的年龄推断,爹爹肯定与娘亲恩爱非常,否则娘亲怎么能进门多年一直未孕而且无生男儿的情况下爹爹没有另纳人的事情发生呢,安谙一下子联想了很多内容。
直到爹爹进屋轻轻咳了一声,安谙才从自己大开的脑洞里钻了出来,“爹爹请坐!”
爹爹随即落座,看着安谙:“家里随意吧,咱们没那么多的繁冗。”
安谙笑着应了声,拿起筷子给爹爹夹了块五花肉块,爹爹似迟疑了片刻,还是吃了下去。
安谙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确实也没什么食欲,素炒青椒豆芽丝,白水豆腐,冬瓜五花肉,还有一盆青菜汤,真是修养身心啊,没有油水没有辣椒,味道素寡,就是饿的时候都不想多吃啊,安谙心底琢磨着,不知道是不是爹爹的月饷太少了,没有富余的进项购买好的食材么,看来,往后也有的忙呢,自己也要在进项方面想想办法了。
爹爹没有与安谙更多的话语,饭后,随口问了问安谙一天的安排,叮嘱了两句,字不可忘练,书不可忘看。倒是很简单,没有安排女红背诵女戒之类的,安谙暗暗松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饭后,桃红陪着安谙在自家的院子里走动了几遍消食,安谙也把这不大的院落更加深刻的了解个遍,还有家中的人员名字也仔细的记了下来。
晚上没什么消遣,安谙拿起一本游记便看了起来,烛火晃动的厉害,桃红怕小姐伤到了眼睛,催促着赶紧休息,安谙也落得松快,泡了澡便早早上床睡了。
第二日,阳光依旧明媚耀眼,安谙起床了以后似乎仍然感到些困意,穿着中衣在床上偷偷练习了一会瑜伽,才觉得心情愉快起来。
早餐是小米红薯粥外加一个荷包蛋,安谙吃的很顺畅,起码早上的口味还行。饭毕,叫来了桃红:“老爷走了么?”,桃红边收拾边讲:“今儿个老爷走的早点,是吃了饭走的,小姐放心吧。”
安谙停顿了一秒,意识到老爷平时去当值估计都得走着吧,没见家中养着马车什么的,状似不经意的继续问:“家里的金钱往来有没有记录啊,我看看。”
桃红忙应了声,转身去找,安谙看她从侧房寻出一个方匣子抱了出来,放到桌上,抽开其中的一个抽屉拿出最上面的一个册子递给了安谙,“小姐,这本就是这两个月的开销了。”
安谙翻了开来,上面零零碎碎的记录着所有花费,字迹松散无状,但仍可以看出是女子的手笔,安谙略想了下,试探性的问道:“这都是安婶记的?”桃红微愣了下神,回道:“小姐忘了么,安婶识字不多,是花明写的。”
安谙想了下这个叫花明的,跟在安婶身边的一个丫鬟,作杂事的。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册,似乎从大面上也没有什么错处,只怪爹爹的月银确实太少了,一月十二两银子进项,有时再加四到五两类似的加班费,而家中的开销也大,光靠月饷还不够,母亲当初的嫁妆里尚有两间铺面,似乎现在只卖杂物一类的,每月有不到十两的收入,而家中人员的开销再节省也是不少,吃饭添装月银什么的都是要花钱的啊。
安谙合上册子顿时早上的好心情挥霍一空,嘱咐桃红把账本收拢起来,自己站在树下凝神细思,如何能开源节流呢,主要是开源,节流就算了吧,如今家中吃的也很朴素了。
春风渐暖,日头已升上了头顶,安谙挪进了屋里,桌面上已铺满了纸张,把现代自己知道的行业和工种都罗列在了上面,然后拿起来一张张的思考,有没有可能在如今的时代可以赚钱的。
桃红看着小姐眉头微凝,一会儿又舒展了开来,一会又一副表情凝重的面孔出现,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直到晚上老爷下值回府。
安谙和爹爹吃完晚饭,心神不思的回到屋中,躺在床上,突然福至心灵,拍了一下床架,说道:“我要出府去看看!”
桃红正在外屋收拾,听见了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活计,进屋看着安谙:“小姐,天色已晚,明日吧。回头我跟安婶说一声,让她安排个小厮跟着。”
诶?安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出府并不是一件难事,看着桃红又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出府吗?有没有什么规矩说大家闺秀不得随意出府的?”
桃红笑出声来,小姐的样子实在是俏皮可爱:“小姐,门第高的出府无非就是跟随的人多些,明儿个小姐带个帷帽吧,就像以前那样,再带个小厮,应该不妨事。”说完又想了一下,补充道:“以前,似乎没有听过谁家的小姐出府有事儿的,京城骑都府手段好着呢,估计没人敢闹事。”
哦,安谙点了点头,从桃红那里还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今天一天紧绷的心情平稳了下来,有事明天再说吧,如何赚钱总要出去看看才知道,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春光依旧明媚,安谙心中有事,醒的很早,陪着爹爹用了早膳,简单收拾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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