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以为回来一个京城的堂哥,就能麻雀变凤凰,以为是眼珠子,别最后发现是只死鱼眼睛。还有那个云公子,一村的人都盯着他,恨不能当上门女婿看着,谁不知道你们的鬼心思,都做梦去吧!人家什么身份,跟你们这些泥腿子的姑娘攀亲带故?都做春秋大梦去吧!”
春浅看着红蛾直着脖子,骄傲的孔雀般跟着队伍离开了村子,有些错愕,红蛾平日说话难听,这番见识倒是清楚明白。
“嗯,死鱼眼睛,倒是很有见识。这姑娘,泼辣有眼光,我喜欢。”云谙音悄无声息出现在春浅身边,她已不再吃惊,习惯他这样神出鬼没。
春浅扭头回家,云谙音一步步跟着,“你们这村里,倒是有几位可爱姑娘,可惜有一位黑珍珠要离开了,我还挺不舍得。”
“哟,村里还有你看上眼的人,难得。”春浅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
“有啊,比如巷口那位春桂姑娘娇俏可爱,还有你大伯娘家的春衣温柔似水,还有刚才离开的那位黑珍珠泼辣直率,还有下塘口的那位眉毛很浓眼珠子特别黑的姑娘冷傲疏离,总之,各有特色,我都挺喜欢。”
“浓眉黑眼的那是春清,还有大钱哥家的春燕姐和春银妹妹,你不是也挺喜欢的?”
“对,差点忘记那两位表姐表妹了。”
“你说什么?”春浅惊觉,“表姐表妹?”
云谙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淡淡一笑,背着手悠悠然进了后巷子,“我去找春衣,你可来?”
春浅才不敢去大伯娘家,扭头回家了。
进了后院,春深正捧着一草帽吃香泡,满嘴染红了鲜艳的颜色,见春浅回家,一溜烟跑进张氏房里,春浅见家里没人,追着她进房,“三儿,把香泡留一把,别都吃了。”那香泡肯定是早起爹去田里下谷子在田边摘的,春浅也馋,但她能忍住,但好歹要留一点给春裁那馋猫吃。
春深抓了一把全塞进嘴里,梗着脖子使劲往下咽,春浅哪里还治不了她,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捏得她直翻白眼,她夺下草帽,这才松开春深,春深伸着红艳的舌头咳嗽,指着春浅说不出话,春浅道:“你再敢偷吃一颗,我就掐你脖子,叫你做长舌头鬼。这些留给春裁,现在天还早,香泡没多少,你好歹给弟弟留点解馋。”
春深终于能开口说话,跺脚不干,“应春浅你太过分了,我跟你拼了。”她也只敢嘴上说说,家里没人,她还真不敢招惹春浅,春浅惹急了,可是真揍她。
春浅指着她,“一会儿娘回来你敢多嘴,我叫奶奶收拾你。”
春深气得翻白眼,她是常在张氏面前告春浅的状,奈何张氏柔善,不会责骂子女,不过是偏心点春深,好吃好玩的留给她多些。但是文氏,许是春深刚出生时那场闹剧,是极其不喜欢春深,春深在她面前稍有异动,便严厉责骂,春深可是真怕文氏。春浅虽也不得文氏喜欢,但还是比春深说话管用,一般不告状,若是真告状到文氏那里,春深怕是有一顿好骂。
这天下午,送黄氏走的人便都回来了,应永远带着春生踩着夕阳回家,进门脸色都不好,两人咕咚喝了不少粗茶水,春生提了潲水去喂猪,文氏叫住他,“不用你忙,有你大妹和二妹呢!你倒是进你屋子瞧瞧,缺什么东西没,若缺了什么就告诉奶奶。”从今天起,春生又搬回老屋,与三房一起居住了。
应永远则留下跟文氏报告于九政一家安顿的情况,那于家实在穷困,若不是过不下去当初也不会送了儿子给人当继儿子,好在于九政的大哥去世,留下几亩桃园,将来一家子的嚼用只能在桃园上出了。
春浅正帮忙春生收拾屋子,她将春生的书一本本摞在简陋的书架上,一手提着笔,一手翻书名,她打算给每本书脊上题上名字,这样书就可以像现代摆放书籍那样竖着摞起来,既节省空间又好找。
春浅见春生进屋,就跟春生商量,如此这般,春生原本是心不在焉,但听完春浅建议,拍腿叫好,“春浅,你磨墨,我来写。”
春浅担忧,“不会把书写坏了吧?”
“都是自己读的书,写坏了也没关系。”春生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恨不能找点事做,他兴致勃勃把书写名字,编顺序,没一会儿一箱子的书都被春浅整齐地码到只有一层用木板搭起的简易书架上。春生点头,“这样真不错,以后找书方便,又节省空间。”
春浅也暗暗得意。
不妨窗户外探进个脑袋,饶有趣味地盯着这兄妹两人看了几眼,“小聪明倒真有几分,回头到我家里也帮我把书房整理一遍。”
春浅与春生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在说谁。云谙音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窗棱,盯着那简易书架,又说了句,“你的字写得还不错,有点杨大师的意思,不过,你心思乱,写的字也带了凌乱草意。字不安生。”
春浅看春生的字还真是与往常有些不同,云谙音又问:“小丫头,你认得几个字?”
春浅不理他,伸手要关窗,“天黑了,有蚊子进来了,我要关窗。”
云谙音从善如流,站直身子,叹道:“月上柳梢,豆蔻年华,春已老,诗酒趁年华。”
莫名其妙。
春生一脸疑惑,春浅瞧堂哥那模样,扑哧一笑,“春生哥,认识那云公子这么久,你还不知道他那人,整日神神叨叨,你别理他就是。”
春生摇头,“不对,我总觉得他那句话有什么暗示。”
“哪句?”
“到他家。”
春浅手指落在书上,动作慢了下来,这事怕真不是云谙音信口开河,这是明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