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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废话连篇的打油诗都能折腾出这些来,有意义吗?”凌金的心里话终于没能憋住冲了出来。
呆头呆脑的书启官掰着指头把凌金的话轻声复述了一遍,认真地摇摇头:“这才二十四个字,算上标点符号也才二十七,根本不够五百。”
四位先生可炸开了锅,“好你个狂徒!胆敢如此目无君上,侮辱文学!”“无知小儿!不懂欣赏诗歌也就罢了,还出言不逊,真是没有教养!”“大逆不道的东西!真替你爹娘感到害臊!”
皇犬忠一言不发,脸上阴云密布,本就丑得肆无忌惮的五官因愤怒而变得更加狰狞可怖,金灿灿的手指在象牙扶手上摩挲着,发出轻微的吱吱声。此刻沙本善只顾着帮凌金招架四位先生的口水,全然忘记了皇犬忠的“绝技”:他对谁发怒,谁就要遭殃。
果然,还没等皇犬忠发话,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贴身护卫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有的冲开暗门鱼跃而出,有的顺着绳索从天而降,有的掀开地板拔地而起,还有两个家伙竟然从那装满花瓣、牛奶和姑娘的大池中蹦了出来。
这些人右臂上缠着“贴身护卫”的袖章,头上戴着仪仗队骑兵的银盔,身上穿着令金牌乳娘都自惭形秽的饱满胸甲,四肢裹着刀枪不入的真皮护具,从池中蹦出的那两位还不停地往外冒牛奶,淌了一路,活像两只大蜗牛。但他们比蜗牛的身手敏捷得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沙本善和凌金扑倒在地,五花大绑,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演练过无数遍。
亚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懵了,先是呆若木鸡,继而欲言又止,最后竟汗如雨下抖如筛糠起来。看来皇犬忠这一怒是前所未有,凌金那句话深深地伤害了他细腻柔软的心,指望亚伯求情基本不可能,别害他一起受罚就不错了。
皇犬忠冷冷地冲程先生点了点头,程先生便朗声宣判道:“亵渎圣上,大不敬,杖毙!”
沙本善一听“胀毙”,以为是要用各种吃的把他俩撑死——那倒不失为一种美妙的死法,何况他还练过运气之法和忍抑之术,肚腹伸缩自如,想撑死也没那么容易。直到看见一队行刑人举着又长又粗的水火棍出来,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开始挣扎,可手脚都被绑得紧紧的,根本无法出招。如果不出意外,沙本善的江湖之旅就要终结于此。
意外还是不出意外地出现了,这要感谢行刑人对程序的执着。要是他们一上来就二话不说梆梆梆一顿乱拍,沙本善和凌金必死无疑。可根据杖刑的标准化程序,第一步先要认真清洗水火棍,除去上面细小的倒刺、木屑,检查有无虫蛀、褪色、腐烂等现象,确保杖刑的安全性;第二步是将犯人的外裤褪至膝盖以上七点五寸的位置,不能多一寸也不能少一寸,检查内外裤之间有无暗藏隔板,以及臀部有无人造填充物(这一点是专门为做过整形手术的女性囚犯准备的,又是那个金三变惹出的麻烦),从而确保杖刑的专业性;第三步才在一名指挥官的带领下开始用刑,这行刑指挥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必须形象气质俱佳,不酗酒不熬夜,没有咽喉炎,并且获得由太乐府核准颁发的指挥资格证和二级以上声乐证书,具有敏锐丰富的乐感、热情奔放的性格和细腻精准的指挥技巧,这都是为了确保杖刑的艺术性,指挥的口令也分为很多种,比如“一二三打,一二三打”、“一打打,二打打,三打打”、“打打打打打打”等等,极富韵律,围观的人们常常会身不由己跟着节拍翩翩起舞。
这一套精致的程序是那位程先生的得意之作,发明它的原因是以前地方官府审案时经常对不认罪的犯人用杖刑逼供,随口一句“往死里打”结果就真的把人打死了,上报的时候还要费尽心思,写成“暴病身亡”、“畏罪自杀”、“羞惭而死”、“喝水呛死”等等,很是麻烦。曾有巡按御史质疑“暴病身亡怎么会屁股全烂”,衙门就解释“因为得的是痔疮,犯人不讲卫生自己抠烂的”。新上任的刑部尚书觉得这样搞来搞去太没有工作效率,也不利于内部团结,于是要求统一规范操作,这才有了标准化程序。
所以,在行刑人扯下沙本善裤子的那一刻,事态出现转机,严格落实标准动作的行刑人帮沙本善完成了脱杀技的标准动作,接下来就看沙本善扭转乾坤吧!
沙本善当即运气、发功,可是,周围的敌人竟纹丝不动,咦?似乎还差点什么,对了!一脱一提才是完整的程序,可沙本善手脚动弹不得,拿什么去提?
关键时刻,一个屁救了他们。这绝不是什么急中生智,而是真的慌到屁滚尿流的地步了,沙本善忍不住放了个屁。几天前,考虑到一路上找吃的很不容易,凌金就把他们没吃完的恐猫肉做成了肉干。这东西又硬又涩,极难消化,连放出的屁都奇臭无比。
那些行刑人瞬间崩溃,也顾不上什么标准程序和执法形象了,纷纷丢掉水火棍,抱头掩鼻,呕吐不止。离沙本善最近的一位行刑人发扬了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拼死力堵毒气源,扑上来将沙本善的外裤往上一拽到腰际。
但为时已晚,脱杀技已经启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