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数十道水柱从他身畔激射而出,精准地击中每一名傀魈,强劲的冲力将他们尽数送出垂云塔,在墙上凿出一个个人形孔洞,碎屑横飞。
乌云落上前两步叫了声:“三哥。”原来这就是问水魔君鸠三劫。鸠三劫并未答话,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目光扫过众人,沙本善又感到一丝寒气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乌云落招呼沙本善们:“走。”
他们都没明白,怎么走?手脚上还绑着妙步蛇。再说往哪走?这独木舟根本载不下这么多人。
正犹豫间,只觉手腕脚腕微微发凉,刚才还扭来扭去的妙步蛇竟不知何故纷纷瘫软如绳,掉落在地,通体渗出殷红的血。
沙本善活动着四肢,血液流通如针扎一般又麻又痛,其他几人的束缚也几乎同时被解开。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乌云落已向小舟径直走去。却见她凌波而行,如履平地,细看才发现她脚下的一片水面不知何时已变为固态,犹如一块大镜子,众人惊讶不已。
众人便都站了上去,鸠三劫也不看众人,兀自惬意地吮着手指。
忽然,众人身后拔起一道水龙,直插岸边,随着一声巨响,地板上翻起滔天白浪,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惊慌失措的人群。
波涛汹涌,轰鸣阵阵,转眼在塔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人们像蚂蚁一样在浪花中翻腾起伏。
漩涡越转越快,震得四壁咔咔作响,不一会儿就将整座塔撕成了碎片。
众人呆立在镜面上,毫发无损,眼前景象恍如梦幻,刚才仙境般的山谷已沦为一片汪洋,望不到边际,头顶那幅巨大画像也灰飞烟灭,换成了满天繁星。
“我们要淹死了。”凌金声音微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
沙本善知道这些崇拜者罪不至死,但一切发生得太快,反应完全跟不上,何况面对鸠三劫如此强大的力量,就算跟上了也阻止不了。
乌云落冷冷地看着水面上浮浮沉沉的黑点:“行尸走肉,死不足惜。”
只听扑通一声,蓝止歌已经一头扎入水中,向最近的一位溺水者游去,看得出他根本不会游泳,手忙脚乱,呛了好几口水。
“毛病。”乌云落骂道。
不会游泳的沙本善在一旁干着急:“你这没良心的,那天要不是他坚持救你,我们也不会被抓到这儿来。”
乌云落轻轻“唔”了声,纵身跃下,敏捷如鱼,三两下就追上了蓝止歌,正要将他往回拽,忽的一支水柱腾起,像手臂一样托住她和蓝止歌,将二人稳稳地送回小船上。
鸠三劫枕着胳膊悠闲地躺在小舟中,婴儿般嘴不离手,仿佛周围的事始终与他毫不相干。
沙本善说:“你让他把水退了不就行了。”
乌云落绞着衣裳:“你懂什么,没人可以对三哥提要求,他只按自己的意愿办事。”
沙本善说:“那我师父一出面他不是就来救我们了?”
乌云落斜眼看沙本善:“别自作多情了,你师父只是传话的,来不来救是他自己的决定,跟谁都没半点关系。”
凌金不知哪来的火气,高声道:“那就可以滥杀无辜啊,他以为自己是谁?那么厉害怎么不去杀该杀的人!”
陈晟之一惊,拉拉她的衣袖:“你不想活啦?”
凌金犟劲十足:“我就看不惯!”
沙本善早已汗毛尽竖,死死地盯着鸠三劫,双手紧握腰带,只要他显露出一丝欲对凌金不利的歹意,就先下手为强。
鸠三劫慢慢坐起,向这边看过来,目光停在凌金身上,有些古怪,却并无杀机。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又躺回去继续品尝自己的手指。
这算什么意思?到底出不出招,沙本善不知所措了。
忽觉脚下轻轻一晃,沙本善向左右一看,水面竟开始迅速下降,高高低低的山峰陆续探出头来。
不一会儿,众人就全部站在了平地上,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漫山遍野湿漉漉的草木和横七竖八的活物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树上也挂了不少失魂落魄的人。
昨天在垂云塔里望见的那条小河就在不远处静静流淌,这滔天洪水想必正是由此而起,鸠三劫实在深不可测,怕是一滴雨水也能成为他翻江倒海的源头,与他相比,沙本善的神功几乎就是儿戏。
“嘻嘻,这还算有点人性,我收回刚才的话。”这没心没肺的凌金转眼又对鸠三劫笑脸相迎了。
蓝止歌一直在四处奔走,不厌其烦地将一位位白超粉从地上扶起,还跟他们念叨着什么,听见乌云落叫他,便答道:“不能把他们丢这荒郊野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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