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我要杀他们个鸡犬不留,永远地解决让你头痛的边境问题。”索兰达握紧了拳头,“在强盗面前,你的那些怀柔政策就像往火堆里泼热油一样,不但没有任何约束作用,反倒激发了他们的胃口。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两年,我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索兰达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们连十岁的马房小子都梦想着跑到护盾这边来强奸我们的女人,所有学徒上的第一堂课都是要立志抢夺我们的土地。就算我不发动战争,他们迟早也会想办法打过来,到那个时候,你的子民是会恨你,还是会一如继往地爱你?”索兰达逼视着女王的眼睛。
“我宁可他们杀过来夺走我的王位,也不会让你冒险越过护盾。”女王直视着索兰达,毫无畏惧。
“哦,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快感动了,谢谢女王陛下如此关心你的大女儿。”索兰达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上一杯麦酒。
“不,你错了,我不是关心你的安危。”女王叹了口气,“我是在担心我的子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砂骑们虽然残暴,却懂得养护水源和草地,有他们在,沙漠里总是水草丰茂,一旦失去了砂骑之国在北方的阻挡,狂沙暴会直接吹到我们的土地上,土 地被黄沙侵蚀,作物停止生长,人们吃不到粮食,与牲畜抢夺草籽和水源,到那时才是国破家亡,德林家族百年来的统治都将毁在你的手上。”
啊,快他妈结束这场可笑的对话吧,我真说不过她。索兰达啜饮着杯中的麦酒,以掩饰自己的理屈词穷,然后,她换上一副假笑脸:“我的好女王,你的子民数以百万,只要把砂骑们换成我们的人,沙暴又算个屁问题?”
“青绿之地让人们养尊处优,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情愿去到那苦寒之地。”女王伸手指着遥远的北方。
“那就用鞭子抽他们!”索兰达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冲女王咆哮,“谁不去就活剥了他的皮!在狼牙堡、在饮马泉,在所有砂骑的聚居地中央都有阶梯形的剥皮架,反抗者的皮被拉成红色的彩带一圈一圈绕在上面,那景象别提有多美——我们也要建一座剥皮塔,把敢于反对我的人挂上去,剥皮、晾干,然后把肉分发给穷人,没准儿,”她拿酒杯指着自己的母亲,“我会为你留一块上好的腌火腿。”
女王用手捂住了嘴,好半天才呢喃着说出话来:“天哪,索兰达,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索兰达没有回答,她没必要再卷起裤管和袖筒让母亲看到自己丢在那些剥皮架上的皮肤,她喘着粗气低声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出兵。”说着,她将手中的麦酒一饮而尽,将酒杯猛地摔在地上。小小的偏厅里顿时挤进了十二个轻装软甲、手持兵刃的黑衣人,走在最后的是黑胡子科曼。
克萝伊女王被突然闯入的武士吓了一跳,旋即恢复了镇定,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翡翠颈链,想作最后一次努力:“索兰达,你年纪太小,还不知道游戏的规则,个人恩怨不能左右国家命运,这是统治者的常识,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和**,将来怎么接替我的位置治理盛夏之国?”
“嗬,终于说到王位了。”索兰达轻蔑地笑道,“我知道,你从没想过要传位给我,你只爱你的夫君,为了从砂骑国换回你的小心肝,你把我当牲口一样出卖。结果怎么样,他还是死了,他根本不爱你,他宁可选择从五十尺高的崩塌之塔上跳下去摔个稀八烂,也不愿意和你这个伪善的蛇蝎女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住口!不要说了!”女王挥舞着手臂挡在身前,试图阻挡那些如利剑般伤人的话语,良久,她才抬起泪眼,“我知道,我为了换回你父亲把你送给了砂骑国作人质,这件事深深地伤害了你,可我也知道你比德林家族的任何一个人都坚强,砂骑国虽然艰苦,但作为盛夏之国的王位继承人你至少会活下去,而你的父亲则不同,他并非国王,也没有爵位,砂骑国的人不会看重他,只会将他虐待至死。我以为你长大以后会理解我的作法,没想到却因为我的这个决定把你引向了如此偏执的道路。对不起,索兰达,妈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索兰达踏前一步,“这话让人恶心。既然你选择让我出生,为什么无情地抛弃我,更把我拱手送给敌人。你口口声声说要以爱心统治臣民,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却唯独没有给我,”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我的血液里充满了烈火与狂沙,我每天一睁眼就感觉到雷霆般的暴怒,这都是你给我的,所以别对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不可弥合的裂痕,但那是家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补偿我犯下的错。”女王朝索兰达伸出双手祈求。
“你犯的不是错,而是罪。”索兰达挥开母亲的手,“想要赎罪,就把兵符给我。”
女王把脸深埋进手掌,许久,再抬起头时,眼神却是坚毅和绝决,“我绝不准你出兵,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如你所愿。”索兰达一偏头,示意血狼卫动手。
“谁敢!”女王的目光威严而又锐利,此刻,她不再是那个恳求女儿原谅的柔弱母亲,而更像一位雷霆震怒的神祉。这正是克萝伊的魔法——威慑。五十码之内,所有人都会臣服于她的威严之下。
然而今天却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女王感觉到一股热浪般的气流朝自己涌动而来,那气流阻滞了她的魔法,使她像凝固在布丁里的肉桂一样无法动弹。她的魔法被限制了,连她脖子上那条经过无数道魔法加持的翡翠颈链也失去了守护能力,女王眼看着一把波纹炫丽的长剑穿过长裙、金丝甲、皮肤与肌肉,直抵自己的大腿骨。她无助的双手紧紧抓住翡翠颈链,痛得直吸气,直到再也支持不住,双膝跪地,右腿血如泉涌。可是她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喊,只是痛苦地看着索兰达,她的女儿。
索兰达绷紧了下巴,没有迎上女王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不敢直视自己的母亲。让位吧,快说啊,我已经杀了父亲,别再逼我谋杀母亲。她低头撕下白衬衣底边的一条,扔给母亲:“交出印章和兵符,我保证凡妮莎和伊丽娅没事。”
女王嘲弄地一笑:“如果誓言有用,还要刀剑干什么。”
索兰达附下身看着克萝伊女王:“听着母亲大人,从你扶着瓦伦丁亲王转身离我而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了,所以别再跟我玩什么可笑的文字游戏,乖乖交出王位,我会给你安排一间铺着干草的牢房。”接着她似笑非笑地话锋一转,“别说我没有一颗仁爱之心,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流血,我已经在恳求你退位了,如果你不想未来数月都闻着你的卫兵和可敬的领主们的尸臭,就照我说的作。”
“看来我别无选择了。”克萝伊女王眼里不再有悲伤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职业化的狡黠与笑意,现在,她又是盛夏之国的女王了,“虽然你声称不再是我女儿,可我仍然爱你,我有一个请求,我要名正言顺地为你加冕,向全欧洛普斯宣布你的合法继承权。”
索兰达哼了一声:“想拖延时间?我可不是笨蛋。要么现在就带我去取印信,要么我在你另一条腿上也来一刀。”
“好吧。”女王立刻答应,“不过我只带你一个人去。”
“科曼必须和我一起。”索兰达脱口而出。
“啊哈。”克萝伊女王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她向最远处的科曼说:“原来是你,好小伙子,你藏得可真隐秘。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砂骑士,没想到你还有这样高明的魔法,能够屏蔽其他法术。怪不得你们俩能毫发无伤地穿越护盾,原来都是你的功劳。”
科曼翻了翻白眼,对索兰达的智商再一次膜拜了。
索兰达发现自己上了当,不由恼羞成怒,抽出旁边一名血狼卫的匕首就向女王刺去,女王急忙叫道:“好吧好吧,我们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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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在克萝伊女王和伊丽娅公主面前关上,隔开了她们和外面的索兰达。现在她俩被剥夺了所有服饰,身上只余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衣。
“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牢房五十码以内,饭菜要用绞索传送,”索兰达吩咐科曼,“还有,为了保证我的母亲不会有力气思考如何逃出去,每天只送一顿饭,也让她体会一下她的子民其实所需的并不多——所以,我完全没必要把钱省下来留给这些愚蠢的平民,我想对谁发动战争都行。”
“我已经把王位让给你了,”前任女王紧紧搂着怀中的小女儿,恳求道,“凡妮莎在哪里?”
“她嘛,”索兰达本已经转身欲走了,听到母亲的问话不由脚下一顿,“恐怕还得再消失上一阵子。”
“你答应过保证她们的安全!”
“我只保证她们活着。”
旁边的科曼看了看天色,附身对索兰达说:“陛下,酒谷国的特使还在长弓厅等候你的召见。”
“啊,对了,”索兰达接过话头,故意说给母亲听,“他们是来缔结姻亲的,我打算答应他们。”
“你会嫁到酒神殿去?”克萝伊怀疑地问。
“当然不是我,是我的好妹妹——凡妮莎。”索兰达凑近牢门,恶毒地说,“那蠢丫头根本不配得到幸福,哪怕是空头的也不配,于是我把她许给他们的二王子,一个没有领地的次子,听说,他还是个欲求不满的大色魔,凡妮莎能嫁给他也算物尽其用了,哈!”说完,索兰达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王的双眼闪着雷火,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浑身因忿怒而微微发抖。黑暗中,伊丽娅扯了扯母亲的衣角,阻止了她即将暴发的呼喊:“妈妈别担心,凡妮莎没被索兰达抓住——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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