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被单下的身体毫无声息。雷纳转身去找水晶球,却在地上发现了它的碎片。他看向跟进来的凡妮莎,目光里满是愤怒与质疑。
“是我打碎的。”凡妮莎咽了咽口水,嘴唇像牛奶一样苍白,“我去擦灰尘,不小心碰到它,那些幻象,那些幻象太吓人了,我失手打碎了它。”公主的声音因撒谎而颤抖,脸上的肌肉也不自然地抽搐,倒真有点因无心之失而害怕的样子。
“以后这些事情我来做。”这是雷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穿过云层的阳光。他的眼神比声音更复杂,眉头拧成两道深深的峡谷,漂亮的蓝眼睛研究地看着凡妮莎。
“你能说话了,很好。”公主努力保持仪态,“我们把她好好安葬,然后上路。”
雷纳没作声,只是默默行动起来。他肯定已经猜到了,凡妮莎害怕地想,他不说话,只不过在给公主颜面,他还会送我到望枫港吗? 我不认识路,没有他的保护我哪儿都去不了,我该怎么办?
弓箭手用他的长弓挖了一个墓坑,凡妮莎给格娄卜裹上亚麻白布,并从身旁的树丛里摘了些野花,他们给老人举行了简单的葬礼,愿上帝收留她的灵魂。最后,公主把老人的水晶球碎片放在墓碑前,默默祈求老人的原谅——其实是她故意打碎水晶球,好尽快踏上征途。老人不死,他们谁也不会走,都被困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时间的流逝,最终也挽回不了格娄卜的生命。就让我硬起心肠,去做值得的事吧,我会在心中为你建起一座圣坛,用一生来跪拜忏悔。
葬礼之后,雷纳简单搜索了一下格娄卜的小屋,为自己和公主打了两个行囊,然后就上了路。
他们走的是一条猎人小径,由于格娄卜离群独居的地方人迹罕至,这条路几乎就是雷纳自己踩出来的,周围树丛茂密,剑齿蕨的叶子划得人皮肤红肿发痒,而雷纳似乎已经习惯了沉默无声,除了不时回头关照公主是否跟上,一句话也不说,整个旅程沉闷得像大周的皇家祭祀。
“嘿,我们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走了三个小时以后,凡妮莎实在走不动了,眼看红日西斜,她已经又累又饿,而且他们依然在林子里转悠,既看不到山的尽头,也闻不到海的咸味。
雷纳转回身,不情愿地从背上解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两颗圆面包、一小罐黄油和一长条风干兔子肉。公主半倚半坐在一棵长歪了的槐树上,摘下身上的水袋猛灌下肚,然后看着弓箭手掏出匕首抹了些黄油夹在两片面包中间递给自己。凡妮莎大口吞咽,并示意雷纳也吃些,他看上去比早上更加苍白,但体格还算强壮,没有丝毫疲惫的迹象。
“特伦特说你从隐士村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凡妮莎吃饱喝足,打破沉寂。
雷纳看了公主一眼,很久之后才淡淡地说:“跟这里一样。”
“这话等于没说。”凡妮莎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你认为这个问题触及到你的**,那么我道歉。我只不过是想找个话题,好打发这无聊的旅途,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还有蚊子和飞蠓让我消遣,至少它们还会发出‘嗡嗡’声。”
“嗤——”弓箭手被逗乐了。
哦上帝,他笑起来就像清晨的阳光。凡妮莎感觉心中充满明亮的暖意。然后她也笑起来。这是回到盛夏之国以来第一次开心的笑。
“我的家在影子谷,那里非常美丽,土地丰饶。”回忆起自己的家乡,雷纳的脸上有种陶醉的憧憬,“我们世代隐居在山谷里,没有人来打扰,过着平和悠闲的日子。”
“听起来不错。”凡妮莎鼓励道,“让我猜猜,你的童年里肯定没有成天打算干掉你的恶毒姐姐。”
“没有,”雷纳同情地看着凡妮莎,“我有个弟弟,十岁了,我们关系很好,他的第一张弓是我做的。”他微微笑着,蓝眼睛里满是溺爱。
“真希望我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凡妮莎羡慕地说。
他们收拾好东西,边走边聊。
就在这时,前边林子里传来尖利的呼喊,“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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