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传说属实,克里奥正值壮年,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相对于自己的储君,他更像战士而非国王。想来克里昂(意为“像父亲的人”)除了强大的魔法以外,没有任何地方能让这样一位国王感到害怕。
伤害转移,这种强力魔法在整个欧洛普斯大陆上也不多见。凡妮莎很小的时候听说过这种魔法,当时还没觉得它有多大威力,直到今日,自己亲身感受一个生命的离去,才发觉它的可怕。
据布兰特说,克里昂是在十四岁的一次狩猎当中发现了自己的魔法,和所有人的魔法一样,隐性魔法必须经由特殊事件触发才能被发现。当时一只受伤未死的野猪向克里昂冲来,他被众多侍从围在中心,依然没能逃脱野猪疯狂的突刺,野猪用锋利的尖牙挑翻正欲上马逃走的王子,并在他身上来回咆哮踩踏,等到近卫军将野猪制服,克里昂已经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了。
王子的侍卫长跪在他身边不知所措,却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克里昂一把纠住头发,王子的手按在侍卫长头顶,将自己身上的伤害源源不断地转移到他体内,最后,那可怜的男人哀号着倒地而亡。
凡妮莎有理由相信,从那以后,银国王就加强了酒神殿的防卫。
可是他依然没能阻止克里昂谋害妻子奥妮娅王后。
凡妮莎不由好奇,克里昂的魔法强大至此,那么银国王和布兰特的魔法又是什么呢?克里昂对布兰特又恨又怕,银国王对克里昂也怀有同样的情感,看起来这三个人互相依存又互相制约,在这个怪圈的平衡之中谁也奈何不得谁。
雨停了,天空中出现一弯上弦月。
经过通往内堡的吊桥时,公主不由屏住了呼息,内堡是一座城中之城,高耸的穹顶苍白犹如刺入天空的鱼骨,四周围着一圈极深的护城河,河水来自蜜酒河最为汹涌的一段,水声沉吟不绝,犹如巨兽咆哮,河床上钉满尖刺,在月色下闪着斑驳的白光。
要小心谨慎,凡妮莎告诫自己,银国王脸皮薄,舌头利,看看克里昂就知道他是什么样。如今我有求于人,万万不可触犯他的自尊。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像歌手一样大唱甜言蜜语。
毕竟,作为乞丐公主我已经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凡妮莎随克里昂走进城堡,打量着经过的雕像和头顶的壁龛,对这些装饰性的物品凡妮莎没有过多的兴趣,她在意的是灯火尽头的铁王座上戴着金冠的人。
银国王身穿华丽的白狼皮连身长袍,从下巴到脚都包在里面,这使他看上去比凡妮莎想象中更加雄伟。克里奥年近五十,但体壮如牛,一副硬骨架,岁月的利刃在他脸上刻蚀出一圈圈深长的纹路,圆而光亮的秃头则使他更显凶恶。与两个儿子的英俊相貌不同,克里奥长相平平,眼睛细小、暗淡、充满怀疑,看起来王子们的母亲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大部分显性基因。
这样一个人,建造这样一座王宫,绝不出人意料。
银国王听见石阶上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他深夜的访客。
“陛下。”凡妮莎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银国王眼神一跳,伸出手示意公主平身,“请起,你比画像上美太多了。很抱歉深夜召你前来,但我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
“也请陛下原谅凡妮莎的不请自来,”画像?凡妮莎来不及多想,抬头迎向银国王的目光,“眼下的局势使我不得不选择藏身于酒谷之国。”
克里奥挥了挥手,表示这无关紧要,“我想克里昂已经把你们国内发生的事告诉了你,我就没必重复一遍了。”他伸手递过一份羊皮纸卷,“这是绝冬城主刚刚发来的信件,希望迎你回国。”
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接过纸卷看了看,上面确实如克里奥所言,希望迎凡妮莎公主回盛夏之国继女王位,旁边用魔法墨水画着自己现在的形像,不太清楚,但是画像会动,从各个不同角度看去,那就是自己,底下还有科曼将军的印章。
“我的行踪一直保密,除了最亲近之人,没人知晓我此刻身处酒谷之国。”凡妮莎看了克里昂一眼,故意把目光调整得痴迷恋慕,然后转头对银国王说,“这一定是科曼耍的新花招,如果我回去,他必然会加害于我,就像他谋杀我的母亲一样。”
“所以我们必须确保你绝对安全,我的公主,”银国王的小眼睛闪了闪,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公主就发觉他的眼神里有着自己所期待的贪婪,“如果你对之前的事还有记忆,我想你跟我们酒谷之国还有一段未圆满的婚约。”
“是的,陛下。”很好,他没提我跟谁有婚约。可是我要提。凡妮莎看着克里昂王子,甜蜜地说道:“我一直都记得这个约誓,所以我来到酒谷之国寻求救助。”
克里昂甩开凡妮莎的目光,恼怒地盯了父亲一眼,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果然,一听到盛夏之国未来的继承人在自己手中,父子俩不约而同地动起了心思。
嫌隙的种子已经种下,我要看着它在你们之间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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