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人发出惊叫,但已经晚了,索兰达的速度快到几乎看不见,手起刀落,女人腔子里的血一滴不剩地落入面前的瓦瓮之中。
阿奇拉已经从傍晚的例行死亡中恢复过来,立刻催动自己的魔法,将瓦瓮中的鲜血凝结成束,夜色中,那幽魂般的血练腾空而起,阿奇拉的魔法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它飞速朝峡谷对面伸展,竟在峡谷上方形成了一座血之桥!
“走上去!”索兰达从胖男人身上接了足有三大坛鲜血,她转身踹了男孩马特一脚,后者已经对周遭事物没有任何知觉,连父母的死都无动于衷。他机械地走上血桥,一步,两步,在呼啸的狂风中向前迈进。
血桥在脚下延伸,索兰达走在最后,防止阿奇拉中道反悔,将血桥撤走摔死自己。在断水之前,索兰达趁着阿奇拉神志还算清醒时对她许下承诺,只要她帮自己到达冰沼之国,自己就能让她永远结束每日一死的诅咒。不过现在她可不确定阿奇拉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得作好两手准备,必要时掉头就跑才最明智。
血桥只有一个脚掌宽,索兰达觉得自己就像个斯坎布雷小丑走在悬空的铁丝绳上。风很大,犹如荒野孤狼般在他们耳边呼啸嘶吼,时而又归于平静,仿佛有意诱使他们掉以轻心。公主才刚踏出第一步,恐惧就紧紧地抓住了她。她感觉到两侧的虚无空洞,感觉到在她周遭大口呵欠的黑色气旋。她停下脚步,颤抖着不敢前进。狂风向她嘶吼,拉扯她的头发,企图将她拖下深渊。
不可以害怕。索兰达努力平和心境,催动自己的魔法,感染着阿奇拉和马特的情绪。对,就是这样,平稳而坚定,向前,再向前。
前几任砂骑之王试过无数方法,用投射机向裂谷对岸发射系着长绳的人、用魔法飞弹定点袭击对方的防御工事、甚至让妇女和儿童伪装成难民去哭求庇护,都没用。冰沼之国虽不如盛夏之国那般富庶和兵家必争,但对于冷血狡诈的砂骑们同样没有好感,他们在冰原裂谷边建立了一片与之等长的军事基地,派遣最出色的侦查兵与斥侯担任警戒工作,其中还不乏拥有强力魔法的魔法师。砂骑王想过从内部渗透,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没成功,那些远渡重洋绕过大半个世界前去修好的使团再也没回来过。
有史以来,砂骑之国未能跨越冰原裂谷一步。
那是血的诅咒,当然要用血来破解。索兰达把自己的所有都押在这个结论上。成功,意味着更加艰难地活下去,痛苦与呼吸相伴,直至吐尽最后一口气;失败,则会轻松许多,自己将经历一场有趣的坠落,据说如果山崖足够高,跳崖而死的人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落地时的痛苦,不知道凡妮莎被自己推下高塔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
尽管死是那么容易,活着又那么艰难,但公主还是宁可活着。索兰达认真走好每一步,耳边不断传来水流之声,那是阿奇拉从瓦瓮中取血为桥的声音,残酷的声音。她不敢看,也不敢问还有多远,生与死的距离足够令挣扎在其中的灵魂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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