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米沙伊?宋的魔法古已有之,凡妮莎知道欧洛普斯每隔四年就会多出一个月份,如果不这样计算的话时间会更加错乱,而这些错乱就是像米沙伊这样的人搞出来的。有些拥有这种魔法的人生活并不如意,于是把自己的魔法储存起来拿到黑市上卖掉,有些更直接透支,做成威力强大的时间停滞囊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雷纳从特伦特那里偷出来的时间停滞球就是这类魔法物品,只不过在特伦特的改良下只能小范围地冻结时间,破坏力没有那么大。
骑士米沙伊的魔法每年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想要透支,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他每多用一秒,上帝将扣除他二十年的生命。
“米沙伊爵士?”凡妮莎看看他又看看麦特,“你想帮我停住时间?”
王子点点头,“就算你抓不住那道光,多一秒钟也可以为你争取到很多胜算。”
公主又转头看向骑士花白的头发,在她的记忆里,宋不过四十岁,不过看上去就像个年愈花甲的老人,“米沙伊爵士,请问这是出于你的自愿吗?如果你是被劝说或感化的,你大可保留付出魔法的权利。”
“为什么?您怕我透支魔法死于非命?”精壮的老骑士哈哈大笑,“谢谢公主的关心,那都是年轻时的勾当了,自从宣誓成为盛夏之国的骑士,我已经很多年没使用魔法了,甚至都不知道它还在不在、灵不灵。”
“你要知道,你们的生命是我最宝贵的资源,”凡妮莎诚恳地望着骑士的眼睛,“除非必要,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作无谓的牺牲。”
“我也希望自己的血能够挥洒在沙场之上,”骑士向公主致以躬身礼,“但现在的任务要比死在战场上有意义得多。我要去作准备了,请原谅我先失陪。”
凡妮莎点点头,看了看天色,重新又拉开红木弓,哦,这张弓越来越重,自己几乎抬不起手臂。
“集中注意力。”雷纳在公主耳边说,尽管此刻在他眼里凡妮莎依旧是索兰达的模样,但在公主看来,雷纳永远是自己最爱的弓箭手,他说话时口中吐出的气息像晨光初照的草地一样清新,而两个人离得这么近,没有丝毫避忌,也扰得她意乱情迷。
“时间快到了,作好准备。”麦特退到安全距离保持观望。
正午时刻的阳光有着日到中天时的金轮,它甫一射出,凡妮莎就感觉耳中一阵蜂鸣,此时雷纳业已离开,将舞台让给唯一的舞者,凡妮莎手指发抖,但并非因为紧张,那道正午之光成功导向自己的箭尖,使得她整个人都跟着共振起来,“就是现在!”雷纳大喊,接着,凡妮莎卯足力气,将红木弓弦扯到最满的程度,她侧身而立,身体与银箭保持平行,幻想着那支箭就是自己,自然之力带动魔法之力使得它疾风般钻透银盾表面,破甲而入,在水底完成魔法赋予它的逆转任务,这一刻世上只有我和索兰达,闭上眼,我看到姐姐了,她坐在原本属于我的王座上,正在大发雷霆,旁边国王的宝座上坐着好整以暇的泰伦斯,殿下跪着我的侍卫长罗格。把我的一切还来吧,我的好姐姐,你再也伤不到我一分一毫!
凡妮莎感觉自己化为利箭射向索兰达,就在接触到这个假凡妮莎的同时,四周的空气仿佛沸腾的开水般翻滚蒸腾,她们激烈碰撞出金色的火花,像阳光一样耀眼、又像暗影般突然,随着剧烈接着,索兰达的外壳就像被溶解了一样慢慢化开,在她面前, 忽隐忽现的幻象在火花中摇曳迸跳, 一个幻象刚成形, 又开始消融, 渐隐成另外一个; 颜色忽而金黄, 忽而猩红; 形状忽而怪异, 忽而恐怖, 忽而魅惑。凡妮莎看到一张张挖去眼珠的脸, 空洞的眼窝泣着鲜血, 盯着她看;然后是一座沙漠中的塔楼, 被从深渊中涌起的狂暴的黑潮冲垮、 淹没.一个个骷髅形的暗影在飞舞, 又消散成迷雾, 一具具躯体饥渴地纠缠在一起,扭动着, 翻滚着, 撕扯着。透过光的帷幕,她看到一个长着蝙蝠双翼的美男子盘旋着飞向瓦蓝的天空,然后又看到一张长满黑胡子的脸露出邪恶的微笑,接下来是孔武的角斗士和羸弱的男孩,他们跋涉在地狱的边缘,突然脚下一空,堕入永恒的火焰深渊。
索兰达尖叫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剥开、焚烧,露出本来面目,凡妮莎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精神力量朝自己回涌过来,那是索兰达的思想,她包围了自己,正在将自己往回顶!
怎么会这样?凡妮莎感觉自己瞬间湮没在无边的黑暗里,她像溺水者一样无助地挣扎,她想尖叫,因为那烈焰已从索兰达烧到了自己身上,但她无法发声,口中吐出的只有更多的火焰和刺眼的金光。
凡妮莎拼命抵抗那股力量,左冲右突,但没有用,它突然幻化出无穷无尽的画面,猎猎作响地包围她,不断在她眼前闪现,快得几乎炸裂她的大脑:布兰特英俊的脸凑过来,他张开嘴唇想要亲吻自己,一道飞快的寒锋突然被割开了他的咽喉,血喷出来,染红整个天空;接着是骑在一斗半兽人身上的雷纳,他的箭一如继往地又快又准,毫不迟疑,但就在他马上要结果敌人的瞬间,他的脚下打滑,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千军万马的铁蹄之下;罗格﹒亚恒利手起刀落,斩下一颗人头,他发出胜利的怒吼,却被一支长矛刺穿,无助地抽搐,被他砍下的人头狞笑着朝自己滚来,那是索兰达,自己的姐姐,它张开血口拼命朝自己扑来,雪白血红的牙齿不住开合,占据自己的整个世界!
“不!”凡妮莎终于尖叫出声。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双腿踢打抽搐,而众人扶住她的时候,愕然看到她刚刚射出的那支银箭正插在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