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着盗贼的城市而言,在街道上盗贼莫里克也算是一个出色的贼。他的名声,虽然因高明的诈骗手段而增长,却也已经在城市内部大大传扬。眼前的这个人类,也许比莫里克年长十岁以上,以一种如此冷静和安定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进入了他的房间并且毫不为人所察地逗留在这里,尽管莫里克努力地检查过了四周。这时莫里克注意到他的被子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但是刚才当他检查的时候,它不是铺得十分平整吗?
“你不是卓尔。”莫里克大着胆子重复了一次。
“并不是贾拉索所有的代理者都是黑暗精灵,不是这样吗,盗贼莫里克?”人类回答道。
莫里克点点头轻轻把匕首收回腰带上的鞘里,一个意在缓和紧张气氛的动作,这是莫里克拼命想达到的目的。
“宝石呢?”那人问。
莫里克无法掩饰脸上的惊慌神情。
“那应该是你从telsburgher手里买进的,”人类评价说,“渠道畅通无阻,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本来是畅通无阻的,”莫里克纠正道,“但有一个地方小官和我有旧仇。”
入侵者又开始了凝视,既没有耍阴谋的迹象也没有流露出怒气,莫里克根本无从得知他到底有没有兴趣听自己的任何借口。
“telsburgher已经准备要卖给我了,”盗贼很快补充道,“以我们早就谈妥的价格。他所唯一犹豫的大概是担心那小官jharkheld的报复。那个麻烦的家伙很记仇。他知道我回到了城里而且想把我弄回囚犯狂欢节上去,但听说因为上级的命令他做不到这一点。这还得感谢贾拉索。”
“你对贾拉索表示感谢的方式应该是完美地按照命令去做。”人类回答,而莫里克紧张地把身体重心从一只脚转移到另一只脚。“他出手帮你是为了充实他的钱包,不是为了把他的心塞满那些慷慨的同情。”
莫里克点头。“我没胆量和jharkheld斗。”他解释说,“我发动攻击而又不招致路斯坎更高层权威愤怒的代价会是多么高昂,从而最终将给贾拉索的钱包带来损失?”
“jharkheld不构成威胁。”那人回答以一种如此确定的口气以至莫里克发现自己完全对对方的话深信不疑。“去完成这桩交易。”
“但是……”莫里克试着开口。
“就在今晚。”这就是答案,而人类已经转身开始走向房门。
就在莫里克眼前,那人的手以一种令人惊异的灵巧纯熟开始翻转作业,一个接一个陷阱被解除然后门锁被打开。即使是莫里克,要通过这扇门和这些他所设置的复杂陷阱也要花上好几分钟的时间,而且他还使用了钥匙来打开那三把理论上很难撬开的门锁,然而,在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里,现在门已经被大大推开了。
人类回头一瞥同时把什么东西抛到莫里克脚边的地板上。
那是一段金属丝。
“你最底下陷阱上的这玩意儿太长了,根本没用,”人类解释道,“我帮你把它修整过了。”
然后他走出去关上门,盗贼听见所有的锁和陷阱有效复原时发出了咔哒轻响和嵌板转动的声音。
莫里克谨慎地走近他的床把被子掀到一旁。床垫上被挖出了一个洞,大小正好能让入侵者藏身。盗贼无可奈何地笑起来,这一切更增长了他对贾拉索佣兵团的敬意。他甚至不必走近去检查陷阱花瓶就能知道现在那里面的小球只不过是个假货,而真的那个刚才已经出了他的房门。
当走进路斯坎下午晚些时候的阳光里时,恩崔立不禁眨了眨眼。他把手插到口袋里,触摸到他刚才从莫里克那儿带走的魔法物品。这个小球阻挠了莱基。当他试图亲自拜访莫里克的时候它使得他的法术完全无法生效,很可能就像它现在所做的一样。仅仅这个念头也让杀手感到满足不已。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几乎花费了一整个十日来调查莫里克突然隔绝魔法的原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使法师们的窥视魔眼无法达到他房间的。因此,恩崔立被派遣前来。他不认为这个指令和他的高超的盗贼技能有关,更确切地说,这只是因为黑暗精灵们不确定莫里克的抵抗力究竟怎样,只因他们不希望自己的任何同伴在这次查探中冒险。当然,贾拉索不会乐意见到莱基和金穆瑞强迫恩崔立去执行这次任务,但那对同僚很清楚杀手不会向佣兵头子透露这件事。
因此,恩崔立是为这两个强大而又可恨的黑暗精灵充当了消息传递人。
他所接到的带走小球和了结与莫里克的交易的指令十分明确。现在他应该把小球放到一旁然后用莱基交给他的魔法信号口哨通知身在千里之外卡林港的黑暗精灵们,但他一点也不急着这么做。
他知道自己应该杀了莫里克,既因为这个人试图自保的鲁莽行径也由于他没能交出必需的宝石。当然莱基和金穆瑞会要求这样的惩罚。现在他得证明自己保护莫里克的行为是正确的。
杀手十分清楚地了解路斯坎,他曾途经这座城市好几次,其中还包括就在不久之前当他独自和其他几个卓尔代理者了解到莫里克那魔法设计物品的真相时那一次长期的拜访。漫步街头,他很快就听到了囚犯狂欢节的叫喊和举杯欢庆声。他走进露天广场后方的时候某个可怜的蠢货正肚破肠流好像拖着一根长长的绳索。恩崔立几乎没有留意这公开展示的景象,转而集中注意力于那正在主持这场酷刑的面部特征鲜明、身材矮小罩着长袍的身形。
那个人对垂死挣扎的牺牲者高声叫喊,喝令对方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供出自己的同伙、犯罪的地点和时间。“为你能有一个更加愉快的后半生着想!”官员尖叫道,他的声音正和他的怒气、他棱角分明的脸一样突出。“就是现在!在你死之前!”
囚犯只是哀号着。对恩崔立而言看起来就像是他早已经无法领会官员话语的任何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