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她并不认得赵燕豪,也不知道,南宫世家的灾难,以及自己的遭遇,其实多多少少是拜他所赐;她只认为,追捕他们一行,他乃奉命行事。所以,心里并不恨他;又见他正气凛然,替自己报仇雪恨,反倒觉得他乃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英雄。
女人的情感,很多时候,乃是凭感觉的。南宫巧是女人,准确的说,乃是一名情窦初开的女孩,于危难之中,有这种大英雄保护,岂能不感激涕零,芳心暗许?
若她得知了真相,目睹了自己家族的惨状,对于赵燕豪的情感,又会如何呢?
——关于这个问题,乃是后话。所以,她料想不到,读者朋友们应当也猜测不到,只有近南知道。
宗琨咯着血,艰难得坐起身来。秋云淡冲上,将他反剪了,叫道:“拿绳索来!”
“放了他!”赵燕豪喝道。
秋云淡不敢违拗,只得放了手,不解得望着他。
“他是一条好汉,不幸的是,交错了朋友。”赵燕豪淡淡得解释道:“猎户大叔说了,傍晚之事,并非他不想阻止,而是无能为力。”
邵风上前,将宗琨扶起来,被他一肘甩开。宗琨抚着小腹,喘出几口浊气,咬咬牙,蹲下身去查看穆世鹏。
“穆兄,你忍忍!”宗琨抱住穆世鹏,“我来给你包扎。”
穆世鹏疼得汗如雨下,定定得望着他,颤声道:“好……兄弟!疼死……啦!快……快带我……去找大夫!……”说着说着,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赵燕豪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白瓷瓶,仍给宗琨,道:“这是我少林的“顺气白药丸”,能保护经络,给他服下罢。……断骨,是没法修复的啦;命,算是保住啦!”
“发什么假慈悲!”宗琨瞪了他一眼,恨恨得将瓷瓶扔到一旁。
赵燕豪尴尬地笑笑,弯腰拾起瓷瓶,递给邵风道:“你来,喂六粒。”
邵风接过来,旋开瓶盖,倒了六粒药丸入掌心,捏开穆世鹏的嘴,将之顷入,又喂了一大口清水,强将药丸灌入他胃中。
赵燕豪面无表情,思忖半晌,道:“宗琨,劳烦你将他送回京城,细心疗养。”
宗琨冷哼一声,抱起穆世鹏,向穆世鹏那四名属下招手道:“咱们走!”
赵燕豪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于夜色之中,重重得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可怜的!咎由自取!”秋云淡低声道。
赵燕豪拍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独自走到一旁,昂首望着夜空。众人沉默,天地间寂然无声。
过了好半晌,赵燕豪沉声道:“咱们走吧!”
天亮时分,赵燕豪将人分为四拨,继续在大山深处搜寻,整整一天,一无所获。
如此过了两日,亦是劳而无功。
第三日清晨,众人尚为出发,“扑扑”声中,一只飞鸟越过崇山峻岭,直扑而下。
“是信鸽!”邵风叫道。忙跑到空旷处,摊开右手。那信鸽一个滑翔,速度渐缓,稳稳得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邵风轻轻捉住它,自它的腿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竹筒,振臂一扬,信鸽冉冉飞起,愈高愈快,终于消失在湛蓝的长空里。
邵风刮开封口,倒出一个纸卷儿,展开看了看,面色陡变,快步跑到赵燕豪身旁,急声道:“赵大哥,你看!”
“邵兄:南宫孚于孟县现身,速来!
弟路金风”
卢南山和秋云淡也围上来看,卢南山讶然道:“怎么会?……这家伙,跑得也太快了罢!”
邵风沉吟道:“……不可能,不可能!……咱们一直紧紧追踪,遍布眼线……”说至此,眼前一亮,脆声道:“拿地图来!”
一名锦衣卫应了一声,忙将一张颇大且皱巴巴的《冀州全图》铺在他面前。邵风立即趴身下去,手指在地图上比画着,喃喃自语。
“我明白啦!”邵风突然一拍手,指着地图上某一部分道:“你们看:他们走的是这片山岭,咱们走的却是这片山岭!”
秋云淡不太明白,问:“老大,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他们走的那片山岭,与咱们走的,正好在长治分脉。他们那一片,一直往北;咱们这片,则是北偏东。他们在确定我们追错了之后,便取道孟县的官道,继续北上恒山。”
“咱们追得那么紧,怎么就追错方向了呢?”秋云淡搔搔头。
“咱们上了那樵夫的当啦!”邵风愤愤得道:“还记得长治境内那两座山么?那樵夫说他们走的是右边;可结果呢,他们偏偏走的是左边那座山!”
“真真是可恨!”秋云淡气得牙痒痒,“那家伙干嘛要骗我们?!”
邵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首道:“也许,那家伙跟他们是一伙的罢!又或许,南宫孚那家伙给了他好处罢!……谁知道呢?”
赵燕豪沉声道:“说这些也没用了。咱们立即改道,追!”
南宫巧听说南宫孚他们已逃远,心下欣喜不已,偷偷得望了赵燕豪一眼,心头变得既恼恨,又无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邵风的猜测,并没有错。南宫孚兄弟俩的确是在逃至那里之时,正好遇上了那樵夫,南宫孚谎称自己乃是被强盗抢劫,奋力逃了出来,并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待得强盗们追来之后,指给他们错误的方向。那樵夫见他们既不像坏人,又的确可怜,深信不疑,便答应了。
他们在山里逃了一日,见果然无追兵,心下大定。因南宫荻受了些伤,山路实在难行,实在支撑不住了,于是南宫孚便决定下太行山,买了马匹,取路官道,准备一股作气,快马赶往恒山。没想到刚行至孟县境内,便被负责这一带的锦衣卫们发现了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