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围巾围脖呢。这还是大儿子结婚那年买的。
中午大儿媳带着俩孩子上来吃饭,洋芋控的米饭。阿芬妈想来想去说:“秀,明天赶场,阿芬这几天不舒服,你把孩子放楼上阿芬看到,明天你帮下店里来人了洗下头行不?”
大儿媳倒也没说别的,好嘛。
晚上一家人吃晚饭,大儿媳带着孩子走了,阿芬妈支小儿子上去睡。然后和阿芬爸说了今天去微她妈那里发生的事:“芬她爸,你说这咋弄?”
阿芬爸说:“她把她儿喊回来看咋说”
阿芬妈“你脑壳有包啊?咋说?就算能说好,我说的是芬还小,不到结婚年龄,肚子大了咋办啊?计划生育抓的这么紧,罚款不罚你个倾家荡产迈?”
“凭啥罚我们啊?她儿惹出来的事,当然他们家去兜到啊。再说了,我估计也不能让生下来”阿芬爸说。“又不能结婚,又没得准生证,生了她儿工作都没得了你信不?”
“打了啊?芬本来就身体单薄,这孩子哪受得了啊……”阿芬妈这才想起来为阿芬着想。
“那啷个办呐?如果人家说不能生,难不成我们非要生啊?生来搁哪里?谁养?罚款咋办?”阿芬爸头头是道地。
“也是哈。那不能生。但是这样,对俺芬好不公平哦”阿芬妈抹泪。
“公平?你得想想比这更恼火的事。如果她把她儿喊回来,两下里说不到一起去,到时候不要芬了,你想过没有?咋办?”阿芬爸把抽到烫嘴的烟蒂用脚底板碾灭,又点一根。
阿芬妈呆了半响“那你说咋办?总不能哑巴亏就这样算了吧?”
“唉……你今天去,微她妈喊你还借她的钱没有?”阿芬爸说。
“没有”阿芬妈疑惑不解“这是两码事。这桩子烂摊子还没扯清楚,她好批意思提要我还钱呢还?”
“我觉得啊,这门亲事估计是算了的。你想啊,那个啥子腰带啥子内裤,不是她儿跟她说,她晓得?还有啊,她儿要是愿意,头晚你去她话会说得那么难听?肯定是娘俩说好了,这门亲事不愿意了。”阿芬爸分析。
头顶上被烟熏了一层层黄糊糊的小灯泡把阿芬妈脸影晃得更蜡黄,木呆呆说不出话。
“现在没法,只能想别的法子。”阿芬爸的烟又烧到指头了。丢进蜂窝煤炉子里,哧的冒起一丝火光转瞬没了,只有一撮红呼呼的烟屁股灰在燃着的蜂窝煤上:“这娃儿他们肯定不得认,去引产,要用钱。引产后总得养身体,得吃,不也得花钱啊?他们不认,这些钱哪个出?......”
“认不认他都得认!”阿芬妈咬牙切齿:“不然,我就泼上不要老命跟她没完!还想我还钱?想都不要想!”
“我觉得啊,算了。这门亲,估倒起也强求不来。主要是我们得想好咋个办。”阿芬爸说。
“你说咋个办嘛?我现在心里烦,乱成麻想不出个法”阿芬妈伸手在身上到处抓挠,像是能抓挠出法子。
“刚才我说的吖,引产钱,坐月子钱。这些都应该他们家出。”
“就这?”阿芬妈看着老头子,抬头纹和满脸褶像要把这个老东西夹死。
“还有,不能就这么算了,得问他们要点营养费。引产完了就完了啊?出了月子身子得调养不要钱啊?”阿芬爸说。
“对。那...总不能在咱家坐月子吧?哪有在娘家坐月子的。大儿媳天天上来,她要是晓得了还得了啊?”阿芬妈觉得也只能听老头子说的了,回头就想起这茬子事。
“当然不能在咱家坐月子!咋地都是她儿做的事,凭啥要在咱家坐月子。这不得行,晦气。”阿芬爸倒是无比坚决。
昏暗的灯光下,阿芬多舛的命运就被自己亲生父母给一步一步推进了无尽暗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