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兰把玉米面窝用酒泡了给猪吃,把猪灌醉了,连同家里的玉米一起卖了跑了的事瞬间就满庄子传的沸沸扬扬炸了锅。
钱守坤还想拜托庄子里人去拦截,被守坤爹阻拦了。守坤爹把邻居们都支应走后,对钱守坤说:“你以为现在是前些年啊?庄子里年轻人少了,都是些老弱病残妇孺,你指望谁去给你拦给你找?霍霍一通你不得好吃好菜的管?人情你还嘛。再说了,现在车那么方便,现在二兰早不知跑哪里去了。你弄得人仰马翻去哪里找去?算了算了,这种老婆你也就别想着了,她那狠,是个过日子的?趁着现在年轻,家里大瓦房盖着嘞,只要你好好干,好好挣点钱,你怕找不到老婆?”
他这里正教育儿子呢。还在呜呜咽咽的守坤妈又嗷地一嗓子“孩子嘞?孩子嘞?几个孩子嘞?我的孙子啊”说着爬起来就跌跌撞撞朝外跑。
守坤爹一听也着了慌,钱守坤忙喊道“在外面就在院墙外的土堆跟前跟几个孩子玩嘞。刚才都跑进来院里地啊,你们没看到?”刚才钱守坤去喊他爹的时候就先看见几个孩子在后街路上玩,吆喝了一声快回家,就急急地去西头找他爹去了。刚才院里立人多,他也看见三个孩子在院里的,所以才这么说。
守坤爹想了想,还是让钱守坤去把孩子喊回来“从现在起,注意到点,紧防到那个女人回来把孩子弄跑了。”
守坤妈咒骂道“那个狠心的,居然能丢的下孩子,那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把家里掏空了跑了,这种人那里找哦。老天咋不劈个雷把她劈死嘞?”
“行了行了,跑了就跑了,我看没啥不好的,她心太毒,这种人留在屋做啥?一天天的懒得要死还作妖作福的。当没这个人。你别哭了,有啥哭地?你这么想,两头猪加上那点包谷米也买不到这几间大屋就行了。吃住你几年,这不,养了四个孙子,也不亏,不亏”守坤爹倒是会想,这一说,把个守坤妈的心瞬间说顺了不少,也不哭了,喊着钱守坤去把孙子都吆喝进院。
守坤爹抬腿出去,喊住正准备出门喊孩子的儿子说“正好,把中间墙上打个门洞出来,我那边院里的门直接锁了,就从这边进出,先两院合一院。”
钱守坤点头。这下老婆突然跑了,他也一下子有点木乱,几个孩子,还就得指望这爹妈照应了。
二兰跑哪里去了,多年没音信,后来有人说在外地看见过,说是在什么理发店做了小姐,说是打扮得花里胡哨,不注意看都认不出来。后来又听说被人打断了腿,有人说不是打断了腿,是挑断了脚筋,反正人说不一,后来就彻底没了音信,不知死活了。
钱守坤爹妈以为自家大砖瓦房修好了,儿媳应该好找,殊不知别人一看四个孩子,没人愿意来当后妈带孩子。就算结过婚的带着孩子的也不愿进这个门。后来无奈,想再买个老婆,不想现在买个老婆也是越来越难,最重要的更贵了,这么一拖二拖,又不愿意出门去打工,借着孩子还小的由头在家呆着,后来也成了个老光棍,混着爹妈还在,越发混得没出息了,跟庄子里些不三不四男人不在家的女人厮混,帮人家做活,气得爹妈半死。看着几个孙子渐渐都要读书,学费也学来越用钱,老两口累死累活苦扒苦挣。一天唉声叹气,不知道这日子以后怎么继续。
话说阿芬自从自己妈走后,说了来信,天天揪心挂肚的盼,结果一个月过去,两个月临近,居然是毫无信息,急的阿芬坐立不安,每天神不守舍地,常常发呆。许大仙看她这样,也是难免心下着急,生怕影响到腹中胎儿,只得宽慰劝解,更加小心翼翼的照顾起居饮食。两件毛衣已经打完了,阿芬拿给许大仙的时候,许大仙舍不得穿,说留到阿芬生了孩子之后穿。
许大牛每天家里地里忙活,家里事许大仙也不让阿芬动手,看着越发出怀了,许大仙怕阿芬在家闷着,没事就让阿芬出门走走。有时候许大仙陪着溜达溜达,有时候阿芬带着墩墩自己出门走走。
一天傍黑,阿芬带着墩墩走在无人的庄稼地头路上,已入深秋,到处开始显得萧瑟,打眼望去,满目飒黄,由不得阿芬又想起自己家乡,一年四季绿水青山,想到这又想起了自己妈,不知为啥,妈坐在大牛车后座向她挥手的样子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清晰,每每想到这一幕,阿芬便不由得心下酸涩难过,泪眼婆娑起来。
远处有俩人拉着架子车走来,因为离得远,阿芬也没看清楚是谁,便也没注意,自顾想着心事朝前走,等那俩人走得近了些,阿芬抬头时,一瞬间石化了,她看见大牛拉着架子车,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他一起旁边也抓着车帮,阿芬定定地看着,那俩人还在自顾说话,阿芬这才看清楚了,那女人是挽着大牛,扶着车帮的。不由得傻了一样看着俩人。
这段时间地里上冬肥,寡妇家地里也等着出冬肥。许大牛从家里把茅坑和猪圈里的肥土用架子车拉出来的时候,寡妇就在村口等着,帮他推车到了地头,帮他撒肥到地里。其实自从阿芬怀孕,许大牛就和寡妇说过,俩人分了。寡妇哭得稀里哗啦,抱着大牛不撒手,大牛又是个嘴笨的,一看寡妇哭成这样,不知怎么说了,寡妇说她不会打扰大牛,不会拦着不让大牛娶老婆,也不会去和阿芬吵闹。只是,大牛别不理她就行,没事记得过来看看。总之一句话,这么多年,她已经把大牛当自家男人了,哪怕是大牛结婚生孩子,她都不会来添乱,她只要大牛不要撇开她就行。
大牛被她哭得也是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