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偏了偏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递给他,“这是金疮药,敷在伤口上,可以疗伤。”
她看向旁边摆着那碗药,眉眼微倦地轻叹:“这药虽好,却苦了些……”
她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在她转头之际,那原本还安静一动不动的男人,就如看到猎物放松警惕的猎豹一般,忽而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里藏着的木片直接划向了她的脖子。
木片划了个空。
唐今转过头,看向那看着她带上了些许茫然的男人,好心地解释了一句:“你睡着时,我给你喂了些软筋散。”
所以他现在拽她手的力气,与小儿无异。
拽不动她,她人过不去,那木片自然就划不到她脖子。
男人看着她,片刻,他低头看着那被他抓住的手,又试着拽了一下。
依旧没拽动。
许久,男人抬起头,开口说了他至今为止的第一句话。
“软筋散对我无效。”所以,他不可能因为一点软筋散就拽不动眼前这个连手指骨都软软的人。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于他的疑问,唐今也很有耐心地解释了:“是我特调的新药。”
男人看了她一会,半晌,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唐今垂眸。
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他在想什么唐今其实也不是很关心,她关心的是,为什么男人还拽着她的手不肯松?
抓住她的那只手宛如铁钳一般,指腹掌心,都有一层茧,依稀还有些旧的伤疤,是一双很合格的杀人的手。
男人抓得紧,但已经喂他吃过软筋散,这次便不必用上内力,唐今挣了一下,便将手挣了出来。
她将手里那瓶金疮药放在男人面前,收回了手,“之后,会有侍女替你送药,你勿要伤了她们。”
虽然他现在这样也伤不了人,但到底是武林头号危险分子,唐今还是强调:“若伤了她们,我会罚你,听明白了?”
男人依旧是那副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
要不是他刚刚开口说了一句,这会唐今恐怕会猜想他是个哑巴了。
唐今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慢慢转身离开。
……
绣着墨色竹纹的衣袍缓缓从面前消失,对方身上那像是在佛庙前染就的淡淡檀香也缓缓消散。
许久,长离才抬眸看向那个被摆在面前的小玉瓶。
他拿起玉瓶,从中倒出些许粉末,试了试。
金疮药。无毒。没有软筋散。
过了会,他又将摆在一旁的,那碗已经凉透了的黑糊糊的药端到面前。
他抿了一口。
疗伤的。也无毒。也没有软筋散。
长离慢慢喝完了碗里的药,又将那瓶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之上。
金疮药的药性很好,凉丝丝的冷意渗入肌肤,一些伤口肉眼可见地缓解了一些红。
体内的内功运转,缓缓将身体里那种不知名的让他生不出力气的药物驱散。
他体内还有些内伤,无法一直运转内力,少顷,还没能驱散掉所有的药,他便停止了运转内力。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那双清如水的眼睛里空荡荡的一片,像是在放空。
半晌,他才抬起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
内功练臻化境后,呼吸和心跳都会变慢。以往,他的心脏十息才会跳动一下。
但现在……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从那股檀香出现在室内,并逐渐靠近他的时候开始。
男人灰棕色的眼睛里染上了迷蒙的无措。
是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