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女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也重了起来,“不要那就眼睁睁地看着阿期去死吗?宫中太医已下了定论,阿期他最多只能再活半月了!”
廊下,那安静看着雨的清俊公子眼睫微颤了一下,缓缓掩下了眸。
书房中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一贯和睦恩爱的妻夫二人如今却吵得不可开交,良久,那道站在廊下的身影终究还是走到了门前。
两声轻轻的叩响,打断了书房内的争吵。
“母亲,父亲,不必为阿期争吵,阿期愿去往那化外之境。”
未曾想到他竟来了,屋内争吵的二人顿时一惊,停了下来。
赵国公——庄莫春上前打开房门,在看见那道清瘦的身影时,不禁眉心紧拧,声音也小心翼翼了起来:“阿期……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庄期别点了点头,“嗯。”
庄莫春的正君夫郎李氏走上了前,牵住了少年那冰凉的手,“阿期,你方才说……要去?”
庄期别又点了点头。力道虽不重,但却没有犹疑。
李氏不由得微红眼眶,“你可知,你此去无论是生是死,都再回不来了……”
庄期别弯了弯唇,“阿期知道。只是……最后的这段时日,与其缠绵于病榻之上坐等离去,不如便去国师口中的那‘化外之境’看看,寻一线生机。”
他缓缓道:“还望母亲和父亲,能原谅阿期日后不能侍奉在前的不孝,不要再因阿期之事,起争执了。”
他一向都是最知礼最懂事的,看着他如此模样,庄莫春和李氏心中闷闷作痛,好半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庄莫春压下了胸口悲痛,道:“想来国师也还需几日来准备仪式,这几日里……”
她声音渐哑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李氏则早已垂下了泪。
庄期别不愿看到二人如此模样,便又笑了笑,颊边的小痣散发出几分活力,“这几日里,母亲和父亲可要好好陪着阿期,阿期还有很多事,可要劳烦母亲和父亲了。”
二人何尝不知道他这是在安慰他们,连声应了下来。
七日之后,在享受完了这或许是最后能与双亲相处的时日后,庄期别也在二者的相送下,走进了国师府的法堂之中。
庄莫春和李氏在堂外不得而入,亦不知堂中发生了什么。
只是近半个时辰后,天空之上忽而雷云涌动,一声声惊雷巨响似是要朝着国师府而来,听得国师府中人心惶惶。
但骤然之间,一道红光冲天而起,飞向天际,在没入那重重雷云之后,便彻底不见了踪影。
小半时辰后,雷云散去,法堂大门也缓缓开启。
庄莫春和李氏连忙走进了法堂,却已寻不见庄期别的身影。
看着那坐在蒲团上未曾动过,却似乎要比方才苍老了许多的国师,庄莫春忍不住上前询问:“国师,阿期他……可还顺利?”
国师平缓着胸中翻涌的气血,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抬手,掐指算了算。
但就在庄莫春和李氏焦急期待的目光之中,国师却忽而停了一下。
庄莫春混迹官场多年,自然能看出她这细微的神态变化,不禁追问:“国师,可还顺利?”
国师没有说话,而是又接连算了几卦。
良久,她的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虽是节外生枝,但或许,比那命定良缘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