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半睁,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软软地靠在小丫头身上,看来确实是乏了。
“大家都量过了,若是明天师傅们单为我来,又要被人说我脾气大了。”静公主笑了笑,眉眼唇角弯起来的时候分外好看。
钟璇偷偷看她,心想,你是公主,就算脾气大,也没有人敢多说半句吧。何况,你脾气一点都不大。
钟璇打理绸缎庄的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师傅们会的事情,她也会一点,量身裁衣自然不在话下。
记录好各部位的尺寸,钟璇将笔放下,却听得小丫头噗嗤一声笑道:“好丑的字。”
钟璇转过头,就见静公主伸手轻轻捏了捏小丫头的嘴:“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小民的字的确写得不漂亮。”钟璇把纸收进袖子里,躬身道,“公主早些休息,小民告退了。”
静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钟璇和师傅们一起离开了皇宫,只是吃过晚饭后,又换上了夜行衣,蒙了脸,偷偷摸摸地来到静公主的寝殿。
小丫头抱着暖炉在外间打瞌睡,钟璇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听到她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屋里明明很暖和,但拥着一床锦被的静公主依旧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钟璇坐在床沿上,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把手探进被子里,碰到了静公主冰凉的指尖。
钟璇只觉得心头一颤,莫名地难过起来。
她的身子……竟已虚弱至此。
钟璇陪了她一夜,为她运气驱寒,直至看到她的双颊终于熏上了一层微红,蹙起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才罢手。
第一夜如是,往后夜夜如是,也不知道是钟璇的武功太好,还是皇宫守卫太弱,还真让钟璇来去自由,随心所欲。
这一夜,钟璇才刚把手探到锦被之内,本该闭目沉睡的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黑眸清亮有神,不见半点睡意,分明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你好大胆子。”静公主坐了起来,正想唤人,却被钟璇一手捂住了嘴巴。
“你病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别怕,不要喊人。”钟璇压低声音道。
外间的小丫头睡得死沉,但钟璇还是不放心,每回进来都会点她的睡穴,所以此时并不担心她会醒过来。
钟璇担心的是惊动外面的守卫。
静公主被她捂着口鼻,不能说话,只能瞪着一双秋水明眸,又恼又恨。
“你答应我不叫喊,我就松开手。”钟璇道。
静公主想了想,终究点头答应,钟璇这才放开他。
“你来干什么?”静公主皱了皱眉。
“刚才不告诉你了,你病了,我不放心,就来看看你。”钟璇说。
静公主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病不病与你何干,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钟璇愣了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既然静公主问了,她便只有照实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放心,就是想来,所以来了,不行么?”
静公主:“……”你也太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了吧?
“擅闯皇宫是死罪,你知不知道?”静公主叹了口气,觉得禁卫军真的得重新选拔了,这么大个人在他们眼皮底下自出自入都不知道,养他们还不如养条狗。
钟璇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死罪?我又没干什么。”
“你图谋不轨,还狡辩?”静公主的声音不自觉又大了起来。
钟璇万分委屈地道:“我来看你就是图谋不轨?”
陈静:“……”如果只是来看看她,好像的确称不上图谋不轨……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夜越深,气温越低,静公主自小畏寒,身子又弱,即使屋内铜炉炭火正盛,静公主依旧手足冰冷。
钟璇看她瑟缩在床角,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点惨白,心里不禁一阵不忍。
“你得的是什么病啊?”钟璇问。
静公主看了看她,觉得这人真是多管闲事,本不愿理她,但却想到自己久病缠身,老是恹恹的呆在床上,除了贴身丫鬟外,竟没个聊天的对象,心念一动,便答道:“我自小体弱,一直如此,天冷的时候严重一点,等过了春天,就慢慢好转了。”
钟璇见静公主愿意搭理自己,不由欢喜起来。
“等你好了,我偷偷带你出去玩吧?”自从兄长过世后,钟璇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只有在见到静公主时心情才稍微好转。
静公主不由得想笑,这个人看起来也有十六七岁了,性子却像伺候自己的那个小丫头,老是想着玩,长不大似的。
“你走吧,我乏了。”静公主捂着嘴打了个呵欠,黑眸顿时漫上一片雾气。
钟璇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良久才道:“那……我明晚再来看你。”
静公主想,她和她也就几面之缘,说萍水相逢也不为过,怎么就被惦记上了?
不过,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你要来,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