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了。”顾盼瑾夺过水桶,边往外走边道,“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还能不清楚吗。走吧,早些干完活我还馋着你的酒酿圆子呢。”
“好好好,真拿你没辙。”见说教不过,老妇只得由她去,跟在后头锁了门,亦步亦趋往河堤走去。
今日的河堤格外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各自吵吵嚷嚷,瞧着情绪分外激动。
“婆婆,前头好生热闹,今天是什么日子?”顾盼瑾随口道。平日里她便不喜四处凑热闹,尤其人多的地方。
老妇望眼瞧了瞧,笑着摇头:“哪里有什么日子,估摸是有什么稀奇事,围着瞧热闹呢。”
稀奇事?顾盼瑾眼前一亮,莫非新的契机又出现了?
踌躇几许,她转头看向老妇,状似不经意道:“也不知是何热闹,竟能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虽极力表现的无所谓,可那双灵动的大眼早已出卖了她的想法。
老妇笑看她一眼,满脸慈爱道:“去瞧瞧吧!哪有年轻人不好热闹的。”
顾盼瑾面上一红,仍旧绷着脸假正经,“那怎么行,还是先打水要紧。打完水再去看也不迟。”
老妇被她的俏皮样逗笑,末了擦擦眼角,将她手中水桶接过放下,笑道:“走吧,老婆子这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去瞧一眼再打水也无妨。”
“哎。”顾盼瑾喜得应一声,一阵风似的便挤进人群中去。
层层人群中央,一个道士打扮的男子正在持剑施法,脚下许多符纸拼成一个圈,似是什么阵法。
那阵法之中正卧了一只狐狸,通体黑色,只余胸前一撮红毛。也不知是不是受法阵影响,狐狸瞧着精神有些恍惚,脑袋耷拉在地上,眼神空洞迷离。
乍一看之下,顾盼瑾心头一跳,这只狐狸不是别人,正是她认识的小渊。也不知怎的落得如此田地,瞧着十分凄惨。
小狐狸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撑着一双绿幽幽的眸子看着她,嘴里呜咽几声,似在无声哭泣。
顾盼瑾最是忍受不了它如此服软,见着那道士竟妄图揪它的毛发,不由得怒从心起,快速上前将狐狸搂在怀中,呵斥道:“哪来的臭道士,竟胆敢对仙狐不敬!”
似未想到竟有人胆敢破坏他作法,道士一时有些愣怔。直至周围人议论纷纷,这才醒过神来。瞪着她怒道:“哪来的野小子!竟敢阻挠本道作法驱邪,还不快快滚开。”
“呸,”顾盼瑾怒的吐他一口,红着眼睛瞪他,“妖道,休得胡言乱语。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道士被气的不轻,天知道在大周境内,他降妖除魔几十年,地位超群,受多少人尊崇,这还是头一回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
跟着挤进来的老妇一看这情势,惊得面容失色,赶紧上前拉着她训斥,“瑾儿,休得胡闹。你可知这是谁?这可是我大周大名鼎鼎的明业法师,快给法师赔不是。”
那道士一听还有个有眼力见的,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故作谦虚道:“不知者无罪,本道懒得同你计较。快些将你手中的妖狐放下,否则待它缓过劲来,本道也不敢保证会出何事,若有何损伤,后果自负。”
围观的群众包括老妇在内皆被他这话骇得后退一步,老妇更是连不迭的催促,“瑾儿,快将它放下,到我身边来。”
顾盼瑾往她跟前迈了一步,见她跟着往后躲了躲,想来是被道士的话唬住,笑着安慰道:“婆婆莫怕,这小狐狸乃是我旧识,并非什么妖物。它本来浑身白毛,也不知这妖道对它做了什……”
一句话尚未说完,那道士便已跳脚,瞪大眼看着她,惊怒道:“什么?你居然同它是旧识?你竟胆敢将妖狐带来我大周,究竟有何企图?还有你这老婆子,窝藏妖孽,你可知罪?”
老妇唬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颤颤巍巍道:“妖孽?老婆子哪敢如此大胆,就是闺女见我孤老,日日来家中帮忙罢了。”
“闺女?竟还是乔装打扮么?”道士冷笑一声,“如今妖孽横行,光化为人形祸乱凡世的本道便捉了好些个。也就欺负你这老婆子眼拙,竟还敢日日前往家中。若再过些时日,想必你也就见不着第二日的太阳了。”
老妇一听,再看向顾盼瑾时眼里只剩下恐惧。往后退了两步,她转身便欲离去。
眼见着稳定的积福契机就要化为泡影,顾盼瑾急得唤她:“婆婆,你要去哪?”
老妇转身看她,忽然跪在她跟前磕了一头,惊恐道:“姑娘便饶过老婆子吧。老婆子一把年纪早已没有几天好活,姑娘又何苦相逼?”
眼见着她转眼就变成了陌生人,顾盼瑾心头揪疼。勉强牵了牵嘴角,笑道:“婆婆说笑了。”
说罢,搂紧了小狐狸,她踏步往外而去。
道士伸出长剑拦住她去路,哼道:“哪里逃。放下妖狐,本道姑且饶你一命。”
顾盼瑾冷眼看他,一把推开他持剑的手,冷笑道:“本姑娘今儿个还就非得带它走了,有本事你施法将我打回原形。”
说罢,向他呲了呲牙,骇得他往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出来骗人。顾盼瑾撇了撇嘴,抱着小狐狸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