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的病例保存在院长那儿,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的。
在沈听眼里,她不仅正常,还闲情逸致。
薛素愣了一下,回头看他,沈听摘了帽子,表情阴冷:“盛夫人,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脱去了帽子,面前的男人却给人一种压迫的阴郁感,他的半张脸俊美如俦,另外半张却十分恐怖,有明显的陈年旧伤,看上去像是烧伤。
薛素的大脑嗡的一声,只觉突然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闪现着几个画面。
二十年前她看到的那场火……
她在大儿子墓地看到过的那个男人……
这些画面渐渐的汇聚到了一起,变成了眼前男人的模样,她猛然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呼吸困难,但想叫又叫不出来,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扭曲而凌乱。
“阿择,阿择,你又来看妈妈了是吗?你上次,去哪里了?妈妈一直在找你啊。”
薛素扑到他身上,小心翼翼的想去碰他的脸。
沈听嫌恶的撇开了脸,“果然是装出来的吗?还是你受良心的谴责,自己主动住到了疗养院?”
他呼吸渐重,眼前闪过了小时候的遭遇。
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的一切,大火去掉了他半条命,落到沈恒手里,被逼着当乞丐,当骗子,不听话就毒打,那个时候,他几乎双耳都听不见了,但他还记得自己是谁,他始终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生来不叫沈听,他也姓盛。
可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那个时候他的脸,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沈恒带着他乞讨,他跪在广场上,有一天,看到了薛素带着盛嘉沉走来,身后不远处跟着保镖,盛嘉沉漂亮的不像话,他呆呆的看着,在女人给了盛嘉沉一张钱,被小男孩放在他面前的缸里面后,他突然疯了一般,拽着女人,又去拉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他张口想大叫,可那时声带被烧伤一直没有治疗,他喊不出完整的话,越是着急越是发不出声来。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们身后的保镖就将他扯开了。
沈恒扯住他,按着他跪下,一个劲的道歉,他呆呆的看着那个女人,嘴里喊着妈妈,可是没有人理他。
薛素显然被吓坏了,再看他时,眼睛里都是嫌恶,她立刻要带着儿子离开。
最后是盛嘉沉突然挣开她,又跑回他跟前,将身上穿的一件很漂亮的羽绒服脱下来送给了他。
那年的冬天很冷,但他的心更冷,从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当晚回去,沈恒没有再打他,甚至很高兴的对他说,见到有钱人就是应该卖可怜,扑过去,说不定他们会给他更多的钱,那件羽绒服沈恒觉得很值钱,准备卖掉。
半夜,他起床,将那件羽绒服剪掉,一地的白色鸭绒,他抱到院子里烧掉了。
再大一点,他偷偷回去过一次盛家,那时刘妈拿他当小乞丐,给了他一些吃的,塞了他两百块钱,让管家送他离开了那幢别墅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