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焦虑

    【第三百九十章】焦虑

    由无名氏统领的“非现实”生物与幽冥的焰兵，溶入了“万神殿”一方的大军中，仿佛燃烧的海洋，令空气也变得粘稠、难以呼吸。无名氏一边向这支首次拼合起的临时军队发布着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一边亲自扛起一架等离子体RPG，站在战车前端，向两翼不断轰击。

    每一发火箭弹落入敌军之后，无名氏都会有所斩获。但“八阵图”造出的生物毕竟有限，所以两方交锋的阵线，即使是在元首与奥拉夫二世都加入战局以后，也只是从无名氏一方的劣势，转变为无比僵持的状态。然而无名氏也不会因此停下自己的攻击——因为这也是维持平衡的条件之一，不可或缺。

    维持这种状态，对无名氏的“王权”也造成了极大压力。再加上他实际上是把更多心力用在指挥军队上，所以对自身的防范就有了疏失。没过多久就有敌人在战车转弯时强行攀上了车身边缘，虽然大部分被等离子体兵士拦下，但也有一位假装成“非现实”士兵的王权携带者，以普通刺客的身份掩护着自己，直到临近无名氏不到三十厘米距离以后，才暴露出真正的“王权”气息。

    此时无名氏所用的君王之名，是周代的天子姬宫湦。她的王权以“烽火”的形式显现，凝聚之物除了战车与兵士以外，也可用高温等离子体单独塑造那些武士所用的兵器，并且不会烧灼自身。这一点已在无名氏肩头的火箭筒得到了体现——所以那位刺客般的君王，也已将这种能力纳入了自己的考虑范围。

    “临时塑形的武器，比起从一开始就握在手里的武器，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物。”身为君王的杀手有她自己的理论，深信不疑，“在面临一场暗杀时，前者根本不能称之为武器。因为暗杀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接触，此时若是选择塑形‘王权’，就会彻底失去防护自身的机会。”

    “这会是个好结——局。”

    鬼魅般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流淌，突然解开所有伪装，如同涓流化作轰鸣的瀑布，向无名氏毫不设防的后背冲刷而去。发起这场暗杀的君王在心中暗笑：“那少年会拿出怎样的武器，或者会将那种青色的等离子体用作何种用途呢……？”

    “黑衣人防身术！”

    一记飞踢过后，战车之上再无君王人影存在。

    …………

    ……

    “可是……还是不太对劲。”几分钟后，无名氏觉得自己脑海中仍然存在着若有若无的焦躁感，并没有因为挫败了一次暗杀而稍有消解，“虽然‘八阵图’有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但敌人的增援……也似乎还没有停下。这原本不应是这样的会战……这里不该成为战场的中心。但现在，我们两边，似乎都投入了过多的军力与资源……”

    “是我们的行动被误导了吗？……不对，既然小光不认为行动有错，那就说明行动没有出错。”

    “是我们的路线被误导了吗？……不对，既然小光不认为路线有错，那就说明路线也没有出错。”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啊。”

    想到这里，无名氏再次从纷繁复杂的指挥思考之中浮向高处，仿佛又从“王权”这一古老品质的某个侧面，得到了某种类似启示的直觉。

    “会不会是……敌人，被误导了呢？”

    …………

    ……

    “嘶——”

    略微有些熟悉的蛇类吐信声，将无名氏的思考拉回战场。而当他见到那声音居然来自一条有翼之蛇的时候，某种负面的预感立刻像渗入衣领的冰水一样，笼罩了他的直觉与思考。

    突然之间，无名氏觉得自己隐约抓到了一些什么，但又很难确定其中完整的形状。那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遗忘，却在意识中一沉到底的感觉，令他感到十分不适。

    而在这一失神间，无名氏左腕突然一阵剧痛，血肉四散飞溅。他甚至没有看清是弹片、子弹还是弓弩箭矢贯穿了他的防御，只好一边用幽冥的高温等离子体烧灼伤口，一边重新将精神投入战斗本身，不让见到羽蛇神后的惊异之情占据全部思维。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仍未放弃最基础的思考：“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羽蛇神库库尔坎？是偶然？不，概率很低。所以现在这种境况与它有所关联？很有可能。但它想要做什么呢？……它会从这场战斗中得到怎样的利益？……以及，驱动这场战斗发生的意志，究竟是如表面一样属于‘万神殿’，还是另有其人……”

    “不，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想到这里，无名氏突然发现，在这些悬而未决的问题之上，还有另一个问题……或者说超越“问题”之上的“危机”，正以极其可怕的角度悬挂在所有人的头顶，随时可能轰然落下，将那些看似无法破坏的事物破坏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