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初持火种之人

    【第四百一十三章】初持火种之人

    十分钟后，“朱三太子”踏上第一艘宝船的船舷，没有惊动任何水手与士兵。

    她，或者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那位皇帝，虽不再拥有现世的大明帝国，但却在2056年成为了修罗国一方同盟的主导之人。但驻扎在岛屿腹地的军队，与修罗国的众多王权携带者，都并不会出现在海面的移动堡垒之上。

    ——但她，或者他还知道，永乐皇帝朱棣本人，就在这舰队中的某一艘宝船内部。也许就是最大最豪华的那一艘，也许不是……但她，或者他体内的“远携七海之火”不会说谎。朱棣的“篡夺之火”就在这里燃烧，毫无疑问。

    “这是很好的机会。”一个名字提出，诸多名字赞同，“她的火光明亮，照彻海水。而我们的火种内敛，且隐于雾中。因此她感受不到我们火焰的温度，我们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她。”

    “朱三太子”登上甲板，绕过几名抬头望向风暴的水手，又悄然杀死一名把守要道的兵士，进入宝船船舱。舱内有锦衣卫按刀而立，在发现敌人入侵以后立刻丢开刀鞘，将绣春刀的锋刃指向前方。

    当锦衣卫倒下时，她脚下崭新的木质船板吱嘎作响，大量血液从缝隙流入宝船底部。而“朱三太子”则继续前行，随意推开了一扇舱门，进入走廊。

    走廊尽头的门扉明显比前一扇更加华丽。或许那是重要人物所在的处所。“是永乐皇帝本人吗？”朱三太子与自己交谈，“不是的话也无所谓，因为我们并不需要瞬间闪烁的好运。我们还有充分的时间……而时间，总能带来更多尝试的机会，以此冲抵运气的影响，从无例外。”

    “这房间铺有地毯。”她，或者他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随即想到其中可能有些问题，“为何宝船舰队之内会出现无用的装饰之物？难道永乐皇帝真的遇上了什么天降横财的机运？不……以她的性格，即使与‘万神殿’的尤利乌斯对换位置，也绝不会为万神的神像双眼多镶一颗便宜宝石，也不会在神像的衣物上多抹一笔金粉。”

    “朱三太子”记得朱棣曾说，她永远也不会理解什么叫做“足够多的金钱”。她说就算自己已经有了一生都用不完的钱，那么再多一枚铜钱，也是好的——如果她有了一千亿吨黄金，那么再多一两，就变成一千亿吨零一两了——何乐而不为呢？

    当时听到这番理论的朱允炆觉得荒谬，但现在“朱三太子”却无法不认同朱棣的观点——因为她，或者他自己也发现，即使自己现在与死亡有足够距离，也仍然无法放弃追求永生的梦想——在生命的尽头再多加一秒，哪怕只是一秒，又有什么不好？

    正因“朱三太子”理解朱棣，所以她，或者他才对这间舱室感到疑惑。“朱三太子”在室内见到精致的烛台，又回想起进门时见到的门扉样式……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绝不可能是永乐皇帝本人的居室。

    “但这又无疑是一位重要人物所在之地。”她，或者他与自己讨论道，“永乐皇帝不惜违反自己的处世美学，也要为此人布置这样一间舱室，这其中的意义是很重大的。在整支宝船舰队之内，不，在全“修罗国”的范围之内，能有多少君王，值得朱棣这样对待……”

    下一秒后，“朱三太子”见到了她。

    …………

    ……

    宏伟到不合空间逻辑的巨大王座，在“朱三太子”面前铺陈而开。

    狭小的舱室仿佛已随海风的气味一同消散，而这王座两旁延伸开来的景象，令“朱三太子”恍惚觉得，自己似乎身处数百年前的紫禁城……仿佛自己从未亡国、复国，也从未前往2056年的“非想非非想空间”，与“死亡”这一事物进行最后的斗争。

    紫禁之巅，王座之上，华服少女端坐，遥望着天花板方向的茫点……却没有望向“朱三太子”的位置。而此刻“朱三太子”也同样不希望那位少女见到自己。因为她，或者他，这时还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可能遭遇那位少女的出现。

    “是……淳皇帝！”

    2056年的“朱三太子”，躯体早已没有了呼吸。但这一刹那她，或者他又体会到了数百年前那种呼吸过速的感受——朱棣！簒夺者……永乐！她……她究竟，怎会……居然……

    居然请来了仁祖皇帝……在太祖高皇帝的火焰燃遍天下以前，那初持火种之人！

    ——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在她以“明”为名建立王朝后，追谥那位王座之上的华服少女，曰“淳”，庙号“仁祖”。

    ——明仁祖淳皇帝，她的眼神尚未捕捉到“朱三太子”的存在。而在她转动目光以前，“朱三太子”就已立刻离开了这艘宝船，来到了下一艘水上巨舰的甲板之上。

    “永乐皇帝，‘朱明之火’炽烈明亮的光源啊。你在这浦江入海口的宝船舰队上……究竟正在准备何种计划？”

    孤独地经历了数百年现世生活的王权携带者，终究会比平凡的活人，或者“非想非非想空间”中通常出现的王权携带者，更加容易平复激烈的心情。

    在“朱三太子”推开下一艘船的下一扇门时，她，或者他已经咽下了见到先帝仁祖的惊讶之情，并且开始认真考虑，朱棣为何将那位先帝请入宝船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