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梦 翠霞

    韩暑不解:“新月之夜有什么特别的吗？”她转头看向宗鸾，见他目光微闪，并没有出声。

    丹朗道:“我问过这边的宫女，他们说，过去一年，这蝠妖每次出现都是在新月夜。”

    韩暑大胆推测道:“是不是新月夜比较黑，像这种妖怪更容易出来行事伤人。”

    宗鸾却开口:“我看昨日那蝠妖，并不是要伤人的样子。”他的目光冰冷，落在丹朗身上:“你想说什么？”

    丹朗神秘一笑:“它出现的太过规律，我总觉得太过凑巧。本来昨天差点就能捉住他，结果却被那巫女截了胡。那巫女天天戴着面纱，我本以为是那凌波公主病急乱投医，找来骗吃骗喝的神棍，没想到法力竟然如此高强。昨日我没有与她过多纠缠，主要是因为发现我不是她的对手。”

    他说起自己技不如人完全没有惭愧之色，倒是非常坦然，韩暑忍不住有些佩服他。宗鸾却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的问题:“巫女是凌波公主请来的？”

    丹朗点头:“是，玄王似乎不相信这种巫蛊之术，所以他比较欢迎天市山来的人。这蝠妖常常出现在二皇子居住的翠霞殿附近，据说二皇子就是被其妖气影响而体弱多病，昼夜啼哭。”

    宗鸾低头沉思片刻。他表情严肃，丹朗被他情绪感染，也没有说话。宗鸾抬起头时，他的眼神中已一片清明:“走！我们去翠霞殿。”

    韩暑和宗鸾跟着丹朗来到了翠霞殿门前。这座宫殿十分高大豪奢，与其他宫殿精致却朴素的风格很不相似，看来这个小小的二皇子很受宠爱。他们正要进去，门口的卫兵却拦住了他们，听到他们是宫里请来驱妖的法师，态度上恭敬了一些，却仍拦住他们，说完进去禀报凌波公主。

    韩暑这才知道那个眼盲的凌波公主也住在这里，看来她照顾自己的这个远方表弟确实非常用心。他们等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妇人出来将他们带进去，他们进殿之后才发现除了门口的卫兵，殿内外侍立着的都是一些高大健壮的女人，她们行走站立如风，很有些军旅痕迹。丹朗小声对她说:“这些就是当年跟随凌波皇子征战匪寇的亲卫士兵，凌波皇子恢复女儿身后，她们也都跟着进宫侍奉在左右。”

    他们进殿后，发现凌波公主正坐在殿中，手里拿着一朵小花逗着怀里的小孩。那小孩生的十分漂亮，但是脸色过于苍白，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足之症，小孩正伸出小胖手想抓凌波手里的小花，看起来十分可爱。

    宫女上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凌波把手里的孩子递给身边的宫女。她虽然看不见，但是依然把眼睛投射到韩暑一行人的方向，她开口道:“如今蝠妖被收，二皇子已经无事，你们可以离开玄国了。”竟然第一句就是逐客令。

    韩暑看一眼宗鸾，见他正注视着宫女怀里那个孩子，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朝凌波公主拱拱手道:“公主，蝠妖虽然被收，但二皇子被妖力侵染多时，恐怕对其身体不利。我观二皇子天赋异禀，颇有仙根，愿意将二皇子带回师门悉心教导，将来或可成大器。”

    韩暑吓了一跳，宗鸾怎么会突然提出要把玄王的二皇子带回天市山？她转头看向丹朗，却见他也有些惊愕，但随即似乎了然于胸的样子。他从进殿后一直在四处张望，韩暑这才发现，那个法力高强的巫女不在这里，可能已经是把蝠妖带回她的那个承影山炼化了吧。遭遇蝠妖以后，她发现自己似乎都忘了本来进宫是找壁月巫女求回家的法子了，只想着先把眼前的谜团解开再说。

    凌波公主冷哼一声:“痴心妄想，我怎会让你们带走永慕！”她的声音早已没有昨日的哀婉尖锐，反而有一种杀伐决断的气度，似乎有了些皇子将军的风采。

    宗鸾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既然这样，就不叨扰了。”说完，竟然转身就走了。韩暑和丹朗忙跟着走出了翠霞殿。丹朗把手搭在宗鸾的肩头，小声说:“你这个小郎君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蠢话？我知道，你也觉得蝠妖没死，想通过把小娃娃带走引蝠妖跟上你。不过这小娃娃可是人家的二皇子，人家怎么会放心让我们带回天市山呢？”

    宗鸾没有回答他，丹朗也毫不在意，吸吸鼻子继续道:“要我说，我们应该去找那个壁月巫女，毕竟是她把蝠妖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