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裳也是一脸凝重,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是疟疾。
古代的瘟疫有多么可怕慕云裳也能想到一二,传说中的十之去二三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话。
但是让慕云裳最沉重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张玉堂。
将病人安排到万药阁的阁楼里,慕云裳跟张玉堂先去回春堂看那些碰了病人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慕云裳面色平静的说道。
张玉堂心下一紧,明明知道欺骗才是最好的办法,但就是说不出口。
只能沉默。
“怎么不说话?”慕云裳顿住脚步,继续看向这个一直催自己走的男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插手这件事情。”张玉堂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平稳。
慕云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要把我支走?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一个大夫,还是一个妙手仁心的大夫,我才不想让你去插手这件事情,天底下的大夫这么多,缺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也不多,你为什么非得去凑这个热闹?”
张玉堂闭了闭眼睛,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我?张玉堂,你到底尊不尊重我,尊不尊重我的职业操守?再加上,就算有没有我都可以,我的事情也是我自己决定,不需要你来决定!”
最让慕云裳生气的不是张玉堂的瞒天过海,而是他的不信任,明明是张玉堂欺骗在先,但他竟然依旧这么理直气壮,仿佛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不需要我来决定?你是我的女人,我想让你安安静静的呆在我身边,而不是冲锋到最前线去,你知不知道最开始的村子已经怎么样了?啊?你以为朝廷没有派大夫去过吗?
我告诉你,太医院的人都已经折进去一小半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走?我只是想要你安全而已。”
其实慕云裳知道张玉堂是为自己好,但是这种打着爱的旗号决定自己生活的事情,慕云裳觉得,自己不能接受。
“玉堂,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不去药材大会了,你欺瞒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慕云裳低声说道。
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回春堂里还有一堆人在等着自己,疟疾这种病虽然不会通过接触传染,但是到底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证,不能小视。
张玉堂看着慕云裳远去的背景,心里揪成一团,他了解慕云裳的性格,虽说不上是悲天悯人,但也绝对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条条生命逝去。
如果瞒着过去了也就罢了,现在她知道了,自然不会装作看不见。
张玉堂知道自己拦不住,但他只能尽力去拦,对于他来说,就算天下人都死光了又如何,也比不上慕云裳一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张玉堂的眼眸幽深,跟着慕云裳的脚步往回春堂走去。
“好好排队,一个人一个人的来,不要推搡啊,”张玉莲带着手套安排这人们排队。
慕云裳坐在诊台上,一个个的给人把脉,纵使完全没有出现症状的,也给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丸,然后千叮咛万嘱咐一旦身上有了红点或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就立刻来诊治。
还好,因为那人实在恐怖的原因,除了一开始将他翻过来的两人,别人最多就是用脚碰了碰,所有人都没有感染的迹象。
将方才围观的人送走,慕云裳这才将口罩摘下来,毕竟是一种感染力极强的病证,容不得她不小心翼翼。
仰躺在椅子上,感觉太阳穴一涨一涨的钝痛,突然,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的附上来按揉着,让慕云裳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按压了一会儿,慕云裳一把抓住张玉堂的手指,语带疲惫的说道:“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冰?”
张玉堂反手将慕云裳整个人抱起来,蹭了蹭她的发顶,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习惯吗?”
“呵~”慕云裳不再说话,在张玉堂怀里安心的闭上眼,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大概不会太久了。
第二日,早朝上。
“陛下,臣认为东郊长陵邑已经差不多是一个废城了,何不直接一把火将里面所有的人都处理了,否则万一有一个漏网之鱼,那结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兵部侍郎这话说的可不对,”吏部中郎将史可出列,“陛下,臣认为,纵使那里已经是一片死城,也还是有不少人是活着的,这样一把火下去,那烧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臣以为不然,那里的人据太医院众人诊断,已然是得了不治之症,那早日脱离凡尘,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胡说,既然如此,李大人何不现行一步?”
“你….”
威帝被这些大臣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猛地一拍龙书案,“好了,这件事就容后再议,就这样吧,退朝。”然后大袖一挥,径直离去了。
留下金銮殿里的众大臣面面相觑,不发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