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烛花炸开,惊醒了一室的昏暗。
微弱的月光透过被风吹开的窗子缝隙挤了进来,夹杂着凉意的山风呼啸而过,甩在肌肤上,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勾起心底的恐惧。
昏暗的月光下映出一张惨白的脸,配寥深吸一口气,发抖的手指刚刚碰上房门,里面便传来了气急败坏地低骂。
“配寥这个贱货,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等她回来,我要她好看!”
配寥手吓得一滞,手腕处还未消下的青紫在月光下越发吓人,仿佛还能体会那刺骨的疼痛。两行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入深渊夜色中。
配寥抬手将泪痕抹去,看了眼远处的灯火,目光逐渐坚定,她无声道:“小姐,对不住了。”
推开门,配寥走了进去:“小姐,我回来了。”
屋子里的曲真茹正在怒骂,没想到配寥竟回来了,狰狞怨毒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她看到配寥,想要露出友善的笑容,脸却转变不过来,表情倒是越发狰狞。
配寥飞快地扫了一眼,压下心中的不甘和恐惧,回身将门关好。转过身子时,她的面色已经恢复了自然。
“配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曲真茹放软了声音,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焦急。
“小姐,您托的事情,奴婢找人办妥了。”配寥低声回道,身子却是忍不住发抖,她咬住发白的下唇,仍不死心地劝道:“小姐,我们,我们不要这样……”
“配寥,你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别人了?”曲真茹厉声打断她未说完的话,落在配寥身上的视线变得渗人。
“噗通!”
配寥跪在地上,疯狂解释:“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曲真茹看着配寥求饶的样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副画面,她不由笑出声。
配寥不要命地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留下血痕,地上染了一片猩红。
“好了,我知道你的衷心。”曲真茹笑着把配寥扶起,关切地拍了拍配寥的手,一边开口:“走,带我去瞧瞧你找的人!”
配寥扶着曲真茹,额头的血流到惨白的嘴唇上,她却不敢擦拭,只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护着曲真茹出了门。
两人出了门,沿着小路走到尽头,一间破烂不堪的屋子露了出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房角处还缺了个够一人钻进去的洞,有风吹过,清凉的风顺着洞口钻进去,发出呼啸声,如同深夜里的哀鸣一般。
周围杂草丛生,还有不知名的虫子跳动、鸣叫的响动,走近几步,就觉得身后冒凉气。
曲真茹缩了一下身子,但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的眼中忍不住散发出幽幽的绿光,似饿狼盯住了猎物一般。
“就是这里吗?”曲真茹问道,她双眼透亮,红艳的薄唇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配寥默默点头。
里面不知为何,有了细微的动静。
“贵人,贵人……”一道沙哑的如破洞般透出来的呜咽声传了出来,是个男人,口音里甚至还夹杂着混乱的抽气声和讨好。
只听声音,曲真茹浑身就起了层疙瘩。
曲真茹嫌恶地扫了一眼杂乱的周围,找了块勉强算作干净的空地走了过去,顺带从怀里拿出帕子,将自己的面容遮住。
“配寥,将他放出来,到这里来见我!”
配寥犹豫地看了一眼晃动的房门,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恐惧却如何都压不下去,重若千斤的步子无法迈出任何一步。
门后的人是她亲自找来的,她自是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配寥!”曲真茹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预示着小姐已经等到了极限。
配寥无奈,猛的睁开眼睛,小跑到门口。开门的手,从头一直抖到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噗通!”
一个人型般的物体栽了出来。
呼呼呼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妖风,把遮住月色的黑云吹跑了部分,月光倾洒下来,才让人勉强看清“物体”的原貌。
竟是一个通体漆黑的人!
他佝偻着后背,如同狗子一样爬俯在草丛中,数年未清理的头发杂乱成一团,其间还有不明物体在爬走。他没有穿鞋,露在外面的脚掌遍布青紫的痕迹和指甲盖大小的结痂,甚至几根脚趾呈现诡异的弯曲弧度。
骨瘦如柴的身上勉强挂着几片碎布,堪堪遮住主要部位。露出的部位漆黑一片,唯有几处还未痊愈的伤口透出几抹暗红。
昆仑奴!
无论是在哪里,昆仑奴都是最低贱的存在,任人打骂,无人把昆仑奴当做真正的人。
而昆仑奴的后人,世世代代都是昆仑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