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面子还是保秘密,而是保自己,还是保蒋承霖。有些人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可以跟坏人同归于尽,但是没道理拖好人一起下水。
脑中清晰的声音在说:【就现在,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踢蒋承霖出局】
可心里没有人说话,只有一双死命拽着蒋承霖,不肯松开的手,她舍不得。
半天没等到付阮回应,蒋承霖第一次侧头向左,看向付阮:“你不想聊亲情,我们就不聊,付兆深算什么?他也不能聊?”
付阮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目不斜视地回:“有些人就是不想跟别人聊。”
这短短的十几个字里,平均每三个字就是一个爆炸点,果然,蒋承霖盯着她的侧脸,怀疑的口吻:“别人?”
付阮没有呼吸。
蒋承霖一眨不眨:“付兆深是有些人,我是别人?”
付阮一直以为自己忍痛力极强,可破防就在一刹那,她咻得侧过头,想也不想的说:“我跟他在一起多久,跟你在一次才多久?”
她故意说完才敢细看蒋承霖的脸,蒋承霖原本还带着怒意的面孔,顷刻间就卸了所有力道,连气都散了,只剩下茫然和无措。
付阮的心跟着蒋承霖的怒意,一起消失不见,她以为蒋承霖会发很大的脾气,可他只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了她足足十几秒钟,而后毫无预兆的别开视线,转身离开。
他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留下。
付阮还维持着侧头的动作,十秒,半分钟…她缓缓将头摆正,远处的海水跟天接在一起,铺天盖地的黑,像是一个巨人在张开双臂,向她敞开怀抱,欢迎又挑衅。
付阮在心中歇斯底里:【来啊!都他妈的过来!谁怂谁孙子!】
眼泪直接从眼眶坠出,付阮没有知觉,她是后来感觉到风吹在脸上,格外的冰凉,这才发现,原来是眼泪的缘故。
蒋承霖走了,被她气走的,严格来说都不是气走,而是恶心走,下午付兆深的提议有多离谱,她自己听了都恨不能自残,更别说蒋承霖。
走了好,走了清净,付家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染缸,每个人从里面过一遭,出来都是形形色色,黑未必是黑,白也未必是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达到的目的,所有人都在互相欺瞒,嘴里又都说着爱。
到底什么是爱?
滚热的眼泪夺眶而出,付阮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索性闭上,付长康爱阮心洁,所以从不告诉她生意和外面的事;阮心洁爱付阮,所以只叫她谁也别信,却从不跟她说具体不信谁。
他们都在竭尽所能的护爱人周全,可是到头来,她依旧什么都没有,只要被搅进付家这滩烂泥,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以前都是别人保护她,这一次,付阮有她想保护的人。
在甲板上站到双腿发木,付阮慢慢屈膝,原地坐下去,海上风浪大,她身上早就凉透了,可是不想进去,里面不是家,她也不敢回家,因为回家也是一个人。
酒瓶被付阮放在一旁,她恨极了这种喝不醉的体质,连逃避都逃不了,只能这么眼睁睁的干挺着,像是天生抗麻药的人刮骨疗伤。
身后没有任何脚步声,只是有件外套突然披在付阮身上,付阮没力气回头,也不想知道是谁,随口道:“没事,我自己待会。”
“站都站不住,嘴还是硬的,你就应该用腿说话,用嘴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