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帅气,靠之,这哪来的这么有魅力的老人?
“小姑娘编故事的能力挺厉害的。”老人道。
我说:“编故事?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啊,不过不是我编的,是君长青编的,我都是看他的札记看来的。”
老人闻言愣了下。“君长青!?”
我亦侧目。“老爷爷认识他?”
诚然,君长青的照片上都是年轻人的模样,但非人生物的年纪,尤其是古神神民....除了快死的时候就没谁是会随着时光流逝而白发苍苍加皱纹满脸的。外表不能拿来定义年龄,而君长青和我老娘是同辈,又在鹤城蹲了那么多年,年龄肯定也是三位数,认识这位老爷爷也不是不可能。
老爷爷的脸色一下就变得不是那么和蔼了。
我茫然。
尘寰轻声提醒。“他若是认识君长青,而你也知道君长青,便意味着你方才不是胡说八道。”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那也不至于脸色那么难看吧,活似被人挖了祖坟。”
会有人为了几百年前、许多代人之前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如此愤怒,愤怒得跟被挖了祖坟似的吗?时间的遥远也意味着距离,距离越远便越没有代入感。
答曰:会。
因为他是一个老兵,一个经过二十世纪华夏黎明前最黑暗的时代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的老兵。
我顿时了然为何这人无论坐卧背脊都笔直如松,普通百姓可没这习惯,也没这般毅力,要将一项很是考验毅力的事情变成下意识的习惯需得多年坚持方可,而能够做到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
老兵对谁破坏了龙脉的事很是执着,然而我表示我真不知道。
君长青根本不关心华夏百年国殇是谁推波助澜搞得那么严重,做为一个非人生物,他为毛要关心一个人族王朝的国运?若是君族的王朝....呃,君族压根不可能有那样的国殇,要么一开始就掐了起来,绝不会忍个几十年忍无可忍再掐;要么就是已濒临绝种,为了族群血脉得以延续,尊严什么的,值多少钱?忍忍又何妨?翻身以后必定十倍百倍奉还。
讲真,君族的历史很多时候我看得都挺无语的,虽然知道王可以是最光明磊落的君子也可以是最卑鄙无耻的小人,但君族历史上某些王的能屈能伸与无耻....甚是刷新下限。
却也只是无语,甭管节操多么赊账,它们的目的都是带领君族走出最低谷,重新兴盛起来,而它们也做到了,虽然大部分都倒在了黎明之前。
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除非要绝种了,否则君族绝不可能跟人签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而这也导致很少有文明敢惹君族,哪怕本身比君族要强大,也会尽量不得罪君族。当然,有碾压君族的力量则另当别论,但盘古世界能碾压如今的君族的种族,屈指可数,还都是古神类,做为大洪荒时代经常通婚的对像,古神类对于古神神民的态度都较为亲近,不会闲的没事找茬。
导致华夏百年国殇的因素有很多,但大部分因素还是在自身,若非忍无可忍,否则能忍则忍。最令我佩服的是当时统治者的态度,竟然没被推翻,若是君族的王那么个心态,早八百年就人头落地了。
我的腹诽让尘寰忍不住扶了扶额。“人族的权力是血统世袭制,深入骨髓。”
我道:“君族的王权也是世袭制啊。”
“随时都能废除的世袭制,谁会敬畏?”
我无法反驳,恢复记忆之前的我一定会敬畏君族的王,但他的继承人,干出成绩来再谈敬畏不敬畏吧,干不出成绩来.....占着茅坑不拉屎很缺德的。
尘寰看了看我,颇为好奇的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君族的政治体系是怎么延续下来的还没散架的。”
我道:“被人干趴下次数太多的后遗症。”
尘寰茫然的看着我。
我补充道:“明君永远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子嗣也是明君,唔,事实上,很多明君的继承人都不咋的,若是在一个封闭的小圈子里,继承人如何倒也没什么,啃老本也能啃个一两代,但君族....盘古世界很辽阔,也很渺小。吃了足够的苦头后,只要存在脑子这个东西自会选择于种族最长远也最有利的政治体系。毕竟,我们的目标是进化为新的神族,而非守成。”
个人觉得最后一个因素才是重点,华夏古代的王朝最重视的是稳定与守成,而君族,老实说,从来都没在意过守成,至于稳定,这个倒是在意,却不是为了稳定而稳定,而是为了更好的前进而稳定,若是混乱更有益进化,我一点都不怀疑那些没节操的高层能制造出个乱世来。
目标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同。
尘寰默然了。
老兵也默然了。“这世上真的有神?”
我道:“当然有啊,不过不是凡人以为的那种,所谓的神其实也曾是凡人,只是它们进化的高度已达到了令所有种族望尘莫及的程度,因而为神。进化为新的神族可以说是所有凡人文明的执念,可惜文明的进化之路,遍地尸骸。”说到最后我也忍不住感慨,老实说,君族很多方面那么乖一半是早期日子太惨淡,另一半则是漫长的历史里看到的文明尸骸太多,心塞出来的。
老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尘寰。“二位都不是人族?”
我挑眉:“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
老兵没再追问龙脉的事,我却好奇了。“怎么不执着了?”
“非不执着,而是你们不会有答案。”
我疑惑。“为何?”
“不够上心。”老兵道。“若是君族的王朝遭遇这样的事,小姑娘会不会追查到底?”
我想也不想的回答:“那是自然。”
话音未落我便懂了他的意思,我和君长青其实是一样的。
若是正好碰上自然会顺手调查一二,可若需要用漫长的岁月甚至一生去调查的话,我们却是不愿的。
老兵很是见多识广,打过抗日战争,也打过华夏支援缅甸的远征战争,去过很多的地方,见识过的东西还真的挺多的。也够悲催的,他说他是这两年才回来的。
嗯,一个华夏军人,这两年才回国,这已经不是悲催了,堪称悲哀。
若是不想归国倒也罢了,可他的模样,显然是求归不得。
我用眼神问比起我来更加地头蛇的尘寰,老兵好端端的怎么求归不得?
尘寰解释道:“他应该是国/党的士兵,当年入缅作战的远征军结束国外的战事时国中内/战,国/党败了,退守宝岛,他们便不好回来了。再后来西方列强对华夏施行封锁策略,虽然华夏周围接壤的国家众多,但早期时,大多数外交上都不是很好。”
我秒懂。“那也是够倒霉的,这么多年过去,家中妻儿老小只怕都死光了。”这都过去快六十年了啊喂。
尘寰无语的看着我。“记得每天刷牙。”
我怔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丫说我口臭呢,你才口臭。
不待我收拾尘寰,老兵便问我:“小姑娘既是君长青的晚辈,不知可有继承他的衣钵?”
我想了想,雪莹山庄如今是我的,也算是继承衣钵了,便点头。
老兵因为苍老而浑浊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那你可能通鬼神?”
我说:“通不了神,但通鬼,你要写冥信吗?我认识个鬼差,可以帮你递。”看在你是一名保护族群的战事的份上,无偿耗费自己的人情为你递个信好了。
栖霞山做为旅游景点,周围自然不缺住的地方,写信也需要时间,因此我将自己和尘寰住的地址给了老兵。
和尘寰在栖霞山疯玩了一整天回到住的地方时已是入夜,一进门便错愕的看到老兵在楼下坐着,都睡着了,显然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哪怕是睡着了,手里也紧紧抓着一封信,我看了下信封,写着爱妻郑瑾收。
我嘀咕道:“郑瑾这名字听着更像个男人。”
尘寰看了下是哪个字眼道:“是女的,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不少华夏人族都喜欢用瑾或效瑾给自己的女儿做名字,好像是为了怀念什么人,他妻子若是和他差不多年龄,出生时正好处于那段时期。”
我道:“那个被怀念的人族一定是个英雄。”
如果不是英雄,不是被那么多人怀念,并且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效仿她。
老兵还挺警醒的,我和尘寰站了没一会便自己醒了过来,我收下了信,也得知了他妻子的生辰八字与卒时。
因着老兵的妻子是金陵人,因此我寻的是金陵的鬼差帮忙,回消息很快——
小庄主你逗我呢?
你说的这个生辰八字,又是姓郑还是独女的只一户人家,丫六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弄错信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