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梼杌马上从沙地里爬了起来。“你们继续测试,我去瞅瞅。”
梼杌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分钟的时候我们远远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妖力,显然是梼杌的,而显露出如此磅礴妖力,怕是拿出了超过五成的实力。
我现在完全相信疫鬼真的不认识对方了,这样的高手,哪怕疫鬼以前是富家子弟,它也不可能有资格打交道,更别提得罪了。
虽是高手,但梼杌是真正的远古大妖,含金量十足的足金,除非和它差不多时代的,不然还真扛不过它。
因着斗了好几分钟,且梼杌连本体都给显露了出来,我原以为对方是大妖的,不曾想,梼杌最后带回来的赫然是个人族,并且是个我认识的人族。
君长青诧异道:“这人有一百岁了吗?”
我说:“九十多岁。”
修士的修为高到一定地步后是可以改变的自己外表的,千年人瑞看着跟豆蔻年华似的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只要豁得出去脸面扮嫩成豆蔻年华就行。
眼前之人看上去有三十出头的模样,但这并不代表它就真的只有这么点年纪。
修士筑基以后容貌就不会再变化,只有到了元婴期时才会有一次重塑外形的机会,大乘期后又有一次,修成神仙后....只要愿意,脸就是一坨橡皮泥。
在外形不靠谱的情况下,想要判断年龄也就只能上手摸骨龄了,自然,也有人能用眼睛直接看出别人的骨龄,不过我目前没那修为,知道对方的骨龄则是因为我摸过他的骨龄。
君长青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露出惊讶之色的修士。“你俩认识?”
我随手拔出烨宁,对修士粲然笑道:“活剐还是醢刑,选一个吧。”
***
问我和这修士多大仇要活剐和醢了人?仇深似海。
这家伙和老爹一样是误入雷泽的人族,至少一开始时我是以为他和老爹一样的。
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是我,那日我与老爹一同去森林里找一种时令野果,虽是野果,味道却是极甘甜,每年应季时我都会和老爹一起去找,然后带回家一家人一同用。
看到那个重伤的人族时我探了探,还没死,真遗憾。
我一边遗憾着一边抓住了那名人族的头发,同时抽出了短剑准备割开他的喉咙将他的脑袋割下来,长辈教我的碳基生物三大要害有心脏、喉咙以及脑袋,戳脑袋太费力,扎心脏再搅一搅感觉太残忍,割喉咙最省力,感觉也没那么残忍。
短剑刚割开了真皮饮了几滴殷红的血老爹便恰好赶了过来。“住手!”
我不解的看着老爹。“怎么了?”表情怎么那么惊悚,活见鬼了你?
“你在做什么?他还活着。”
我说:“就是他还活着我才要割他喉咙啊。”
老爹似乎很是无力。“你俩有仇吗?”
我笑说:“老爹你忘规矩了?”
这片世界不允许有活着的人族。
老爹道:“我不是人族啊?”
我诧异。“原来老爹你是人族啊?难怪你的气息和我们都不同。”
个人有个人的气息,独一无二,种族也有,因此非人生物很多认人都不是靠脸,而是通过气息去认人。至少君族是这种类型,我也因此一直都很奇怪,老爹的气息为何和族人一点都不像。
老爹:“....”
我正想表示自己的不信,地上昏迷的人忽然醒了过来,确切说是半醒,嘴里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救....我.....”
半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对生的渴望,可惜坚持了没一会便再次失去了意识,手里死死的抓着个什么东西。
老爹蹲下身子将该只人族的爪子掰开取出了里头的东西,是一只吊坠,吊坠里是一家四口的照片,一对夫妻加这个人再加上一个胖乎乎的宝宝。
我瞅了一眼,挑眉道:“他有家人啊。”
老爹白了我一眼。“你这是废话,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家人。”
我拿短剑继续割人族的脖子:“可惜他的家人永远也不能再见到他了。”
老爹忽的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宝贝,你看,他有家人。”
我反问:“所以?”
老爹道:“他的家人肯定还在家等他回去,他无缘无故落入此地已经很倒霉了,能够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为何不救他一命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君族不信佛。”
“不管信什么,往日无冤今日无仇,就为了个虚无缥缈的预言滥杀无辜,着实荒唐。”
荒唐吗?
我不觉得呀。
神祇再差劲也是真神,在预测天机这方面着实胜过凡人,尤其是在凶兽方面更不会疏忽,毕竟,凶兽是整个盘古世界,不,确切说是整个盘古宇宙辐射圈唯一以神祇为食的族类。
盘古世界本身有无数世界,而宇宙之外的混沌之中又探索到无数宇宙建立起了以盘古世界为核心的联盟,据说这个联盟里有数十万个宇宙(不少了,混沌辽阔无边,宇宙如同大沙漠中的绿洲,往往若干象限里都没一个宇宙,自然,也有一些象限可能一个象限内就有若干宇宙,只是例子极少),而如此多的宇宙中,九凶兽那样的存在愣是找不出第二份,让人着实不知佩服盘古天道有创意还是诸神当年将天道给惹得多厉害。
综上所述,神祇在凶兽这方面必然认真无比。
只是,生长环境决定智慧生物的三观,虽然是亲生父女,但我和老爹的三观还真不是一个世界的,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适应古神神民的世界观,但唯物主义环境下生长的几十年对他的影响太深了。
老爹坚决不让我杀了那个人族。“等他伤养好我们就送它离开雷泽,他什么都做不了,你若实在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监视他。”
看着固执的老爹,我想翻白眼,你要不是我亲爹,冲你是个人族现在还给我捣乱的份上我非连你的喉咙一起割了不可。
只是,终究是亲爹。
我将短剑从人族的脖颈上移开,下一秒就一剑刺穿了他的丹田。
老爹无语的看着我。
我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他便是真的想做点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老爹:“....妤将你教得真厉害。”
我自豪道:“那是肯定的,我可是所有孩子里最出色的。”
老爹:“....”
再后来老爹将那人藏了起来,打算等它好点了就想办法把人送走,随便哪个世界都比雷泽好。
已经弄明白为何老爹一个人族没被杀的我推荐说可以去试试玉剑,只要能通过就可以保住命了。
老爹不愿。
我不懂。
多年后才慢慢明白,那修士当年自昏迷中睁开眼时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不一定是坏人,但一个刚恢复意识就能有那样眼神的人,怎么都不像拥有至善灵魂,虽然特例也不是不可能,但之后人醒了聊了几句,老爹便可以笃定这人出现在老娘面前只会有一个下场:死。
无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事实上,只要不是至善之魂,那么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重要。
老爹是一番好意想要救同类。
只是,人生于世,最需要提防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同类,这一准则放在人族中更是媲美真理。
老爹大概打死也想不到那名修士是为寻卜离而来,以及这家伙竟然是地球人,真巧。
***
听了我讲的过去后君长青忽问:“你既然坏了他的丹田,他如今为何还能与梼杌大战?”
梼杌也道:“它的力量感觉也就比仙人差些,放眼人间,不算一些大妖,几近无敌。”
这么一说。
我抓住修士的手腕探了探,丹田很正常,被修复了。丹田被破并非无法恢复,但那不是凡人会有的本事,而且,这家伙的体内有卜离留下的一缕气息,盘旋于心脏周围,随时都能取走这人的命。“你成了卜离的奴隶?自由的人不当去给一头凶兽当奴隶,你还是可以啊。”
我很是佩服。
虽然追随强者谋利是很多智慧生物的天性,但凶兽....但凡脑子正常的智慧生物都不会想要追随它们,因此一直以来凶兽的奴仆多是因为它们强大的精神力干扰而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只是,多是,终究不是全是,有时也会有神智正常的智慧生物追随凶兽。比如清弥,那家伙麾下的智慧生物仆从就没少过,不过清弥的仆从....那纯粹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产物。
卜离可没清弥那恶劣趣味,这也就是说,眼前人是自愿成为卜离的奴仆,不是因为生死甚至精神都被控制。
修士大抵也深知我和他之间的仇恨有多深,因此很是痛快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君族,你要杀我便动手吧。”
我回以白眼。
君长青提醒道:“你的罪行按着君族的规矩诛九族起步,魂飞魄散的那种株连。”
修士脸色终于变了。“是我犯的错,非我九族,君族怎能如此残暴?”
我一脚踩在了修士脸上。“雷泽死了数十万族人,君族便是要以此为由合情合理合法屠了地球文明都并非不可操作。最后是诛九族还是毁灭地球人族都还不一定呢,你想说残暴的话可以等最后的判决下来再说。”
梼杌也佩服道:“弄死几十万古神神民,厉害,不对,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搬家了?为了地球人族和古神神民对上可不划算。”
君长青想了想,对修士道:“若你坦白从宽,我可以帮你争取轻判。”
修士问:“只杀我一人?”
君长青:“....诛九族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