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应付,乔正岐的电话也不断,几个姑姑姑丈亦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原鹭从始至终坐在老太太的身边。
她的手机没开机,想安安静静地陪着老太太,讣告已经发出去,必定有很多电话进来,她疲惫得不想应付了,索性就彻底闭门不见人。
天渐渐亮了,停灵的前堂超度的法事一直在做,乔正岐给她送了一杯清水,柔声说:“你上去睡一会,这里我来守。”
原鹭摇摇头,接过他的水抿了一口,微微打湿了嘴唇。
“害怕?”乔正岐以为她不敢一个人上去。
原鹭饮下一口水,说:“不困,就算躺着也睡不着,还不如在这里为奶奶守着。”
乔正岐盯着她惨白的小脸,没有一点儿的血色,只过了一夜仿佛消下去好几斤似的,心口泛起微微心疼,语气转硬:“不睡不行,你的状态不对,我陪你上去歇会,你睡,我看着你。”
原鹭的拗脾气有时候连乔正岐也没办法,不过一到关于她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乔正岐却不会让步分毫,直接拉起她,对旁边人说:“这里先交代给你们,她先去休息。”
原鹭被他拉上楼,路过一个房间门口,可以看出床上睡着一个人。
原鹭去轻轻带上房门,说:“姑父在里面睡着,我去别的房间。”
乔正岐没有言语,把她带到走廊的倒数第二个房间,那是他童年时在老宅的房间,平时没人住,这么多年还保持原来的样子。
原鹭也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乔正岐用钥匙打开房门,说:“你去床上睡一会,这个房间别人没有钥匙进不来的,你好好休息。”
他推开房门,原鹭走了进去,他却转身离开了。
原鹭立即紧张地问:“你去哪儿?”
乔正岐回头笑了一下:“别怕,我去楼下帮你拿份早餐,你吃了再睡。”
原鹭缩回脖子,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怕”。
乔正岐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夹心三明治和一瓶软包装的牛奶。
原鹭接过他递过来的早餐,问:“你吃过了?”
乔正岐点点头,指了指房间里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原鹭撕开三明治的包装咬了一口,昨晚她就没吃,折腾了一天一夜,现在依旧没什么胃口。
她一边吃一边打量房间的布置,很简约的黑白色,两个大书架嵌在墙内,很多都是已经绝版的儿童连环画和儿童英文原版书。
乔正岐看她的眼睛四处打量,解释说:“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那会爸妈工作忙我跟着爷爷奶奶他们。”
原鹭点点头,说:“很少有人在童年就喜欢黑白这么单调的色彩。”
乔正岐道:“不是喜欢,是比那些花花绿绿的看着更舒服。”
他帮她戳了牛奶的吸管,递给她,问:“昨天下午你在哪?你们部门主任打遍你所有同事的电话都没找到你。”
原鹭回想了一下,大概那会她正和郑丘壑还有拿卢策划怎么钻进警戒线内救刘鹿。郑丘壑和拿卢嫌这时候电话进来扰乱思路就干脆把手机都关机了。
原鹭不太敢和乔正岐说真话,毕竟他之前一直反对她和刘鹿接触过多,于是她避重就轻地说:“我和同事在一块,大家把手机放车上了,我们绕到远的地方去,可能其他人没找着。”
乔正岐皱了眉头:“你和你同事的手机都在车上?”
原鹭顿了一下,有点没底气地点了点头:“嗯,带在身上不太方便,现场太乱容易丢。”
乔正岐一直在盯着她,显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这个时候他不忍心逼她,她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比落了水的小狗还要可怜几分,昨晚她哭得那么伤心,他都快以为她的眼泪要流干了。
她痛苦难过的时候该在他怀里,可是众人面前,他却只能站在一旁和其他人一样默默看着她哭她后悔不已她痛彻心扉。这种无力的挫败感让他不禁深深自责,从来没有哪个人的人眼泪能让他心疼到如此地步。
当初陆时婧家毁人亡的时候,他听着她电话里的呜咽,更多的是无奈和同情,可是原鹭的哭声,却让他心疼得想接住她每一滴的泪水,然后妥当收藏,再把泪水里面的氯化钠提取出来,让她的眼泪再尝不到咸苦的滋味。
如果爱是心疼到想珍藏对方的每一滴眼泪,他想他一定是彻彻底底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他的眼睛盯着她嘴角的面包屑,目光深邃。
她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回视着他,问:“怎么了?”
“嘴角。”
原鹭愣了一下,然后窘迫地伸手擦了擦嘴角,羞涩地笑了笑:“还有么?”
面包屑应声落地。
乔正岐伸出手去擦拭她的嘴角,指间划过她柔软温热的唇瓣,呼吸加重,说:“这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