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在他的手中变得极为乖巧。
宫保鸡丁这道菜全程要大火,而非猛火,且不能误解为一个“爆”字,方才对得起辣而不猛。
煸炒鸡丁不能久,久了就会老,老了的鸡丁便算不得肉质滑脆。
孟夕尧的手腕微微一转,连同小臂一并摆动,而炒锅内原料的旋转幅度骤然加大,在空中画出一个满月,遂又落到炒锅之中。
这还不算完,最后一块鸡丁脱离炒锅之时,第一块鸡丁又恰到好处的回到锅中。
孟夕尧的手翻个不停,一连颠出三轮圆月,灶火串连而上,如同一圈转个不停的风火轮。
要点四,也是宫保鸡丁香辣味浓的关键所在,花生米。
花生米一定要在菜起锅前下锅,以免长时间的煸火影响花生米的酥脆感。
届时花椒将焦未焦,逼出一丝辣味红油,花生酥炸成了棕红之色,鸡丁皮酥柔嫩,爽口弹牙,便可出锅。
宫保鸡丁是川系料理中为数不多的不以麻辣著称的杰出代表菜之一。
陈大肚是个中菜厨子,与精通烘焙的司空瑶没有太多的话题,却与孟夕尧极其合拍。
这几天接触下来,陈大肚对孟夕尧是心服口服,厨师的世界不分辈分不将老幼,谁做的料理好吃,谁就能高称为师。
如果不是孟夕尧执意推脱,陈大肚真想拜他为师。
看见司空瑶过来了,孟夕尧专心致志地炒完锅中的料理,出盘之后方才停了下来。
“跑这么久不累吗?”孟夕尧一边刷锅一边询问,刀是厨师的灵魂,锅是厨师的爱人,两者皆是不可怠慢。
司空瑶乘孟夕尧不注意,偷偷用手挑了一块鸡丁塞到嘴里,道:“不累啊。”
这些小动作孟夕尧自然是偷偷看在眼里的,只是未曾拆穿,便随她小孩子气去。
孟夕尧装作没看到,只是问道:“明天很快就到了,你的甜点准备得怎么样了?”
司空瑶得意地道:“没问题,准备好了,但是我还在犹豫要用舒芙蕾还是椰蓉紫薯奶酪球,夕尧你有什么建议吗?”
孟夕尧微微皱眉,道:“最好不要用舒芙蕾,它有个致命的缺点。”
司空瑶点点头,孟夕尧指的自然是舒芙蕾坍塌的问题。
司空瑶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孟夕尧笑道:“上次在厦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最后还不是栽了。”
司空瑶赌气地道:“那是吴悠耍赖好不好,明明就是我做的焦糖玛奇朵好喝。”
孟夕尧看着陈大肚正在忙活的龙虾伊面,想起了醉汉的教诲,又喃喃道:“料理是需要用心的,光是好吃,还不够。”
等最后的一盏红灯挂上彩绳,沙封止的四十大寿现场也算是布置完毕了。
此时月亮也高悬到了天空之上,司空瑶看着彩灯发痴,一想到明天自己的料理就要让所有山寨的寨主拍手称赞,心里头就乐得不行。
沙封止又缓缓叹了一口气,道:“黄冈,明天传我的吩咐,所有农耕和拓荒的工作,姑且停下一天吧。”
黄冈看着沙封止忽然略显老态的脸,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话。
寨主的意思,便随他去吧。
司空瑶接着又去重新检查了一遍明天要做甜点的原料。
老妪在一旁问道:“你确定好要做什么了没有?”
司空瑶点点头,道:“椰蓉紫薯奶酪球虽然好吃,但是它的味道太重了。食客在先前吃了那么多的餐肴,已经很饱了,如果再让他们吃紫薯球的话,会撑死的。老婆婆你跟我说过,无论是甜点还是面包,料理的关键都在于你自己的内心。能够带给人幸福感的,才能算得上是美食。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要做舒芙蕾。”
老妪难得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你有一颗真正料理的心,我相信你会有办法应对的。”
司空瑶笑道:“嗯,没问题,等着瞧吧,我明天也做一份给你好不好?”
老妪又继续斥道:“等你揉出了像样的面团之后也不迟,你现在的手艺,不行。”
司空瑶气鼓鼓地道:“哪里不行了,你嘴巴怎么这么刁!”
老妪斥道:“老婆子这不是刁,是有追求!”
夜深,风起。
孟夕尧望着手中的刀,久久不能释怀。
这红红火火的沙封止,与其说是拜寿,不如说是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