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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封手写的书信,乔舒的字写得十分娟秀。
信并不长,原本以为里面肯定是一些请求原谅之类的话,谁知并不尽然,通篇看下来让季小彤和程栩都有些出乎意料。
乔舒就像写日记一样,简单地叙述着自己的心情,就像一个女儿离家的母亲一样,平静地述说着自己的心情。
她在信里写,出去逛街看到一条香奈儿的黑白格纹连衣裙,就想到了季小彤,她觉得季小彤穿上那条裙子一定非常好看,于是就不由自主地买了回来。
可买回来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送给季小彤,又害怕被拒收,只好如往常一样,放在季小彤的房间里。她又提到,如今季小彤的房间里已经堆满了各种礼物,都是她每次出门的时候情不自禁买下来的。
她总想着,有一天当季小彤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些礼物,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还在信里写到,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错过了季小彤从小到大各种重要的时刻,觉得十分地遗憾。她在信里想象着季小彤小时候的样子,季小彤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落在程栩的手背。
程栩没有安慰她,将那封已经看完的信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又从纸箱里随手拿起一封信拆开了递给了她。
季小彤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迹,接过了程栩递过来的新的一封信。
那封信里的内容依旧是大同小异,与其说是写给季小彤的信,不如说是乔舒的心情日记。
那似乎是言子伊去世之后不久写的,字迹看起来很凌乱,甚至随处可见涂抹的痕迹,可以看得出当时乔舒的心情十分地糟糕,她在信里写,自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到那对双胞胎女儿刚出生时候的样子,然后就会梦到季小彤被人抢走,又梦到言子伊自杀时候的样子,就会惊叫着醒来,然后整夜整夜再也无法入睡。
她又写,丈夫为她请来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心理疏导,可是不论心理医生如何疏导,那些悲伤的记忆都总是无法抹去,她觉得自己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只能依靠药物才能入睡,她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最应该去死的人。
她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没有做好一个母亲,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季小彤只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扔掉了手里的信,掩面而泣。
程栩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入怀中,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季小彤抽泣了很久,终于从程栩的怀里抬起头来,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想见见她。“
程栩似乎并不意外,他想了想,对她说道:”若是你还没有决定好是不是要原谅她,就最好不要见,免得再给人无谓的希望。“
季小彤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道:“我不想再给她当女儿,但是可以把她当成普通的亲戚或者长辈。“
程栩冷静地分析道:“如果你这是出于同情,那么大可不必,这样做只会更伤人,她想要的和你能给的不对等,最后只会伤人伤己。”
季小彤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