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放回到枪架上。
你说:“光理论上知道,临事时是没用的。要实际上真做到,才有用。”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风。你要小心观察。当风动的时候,你要知道,那就是风在动。”
你说:“不要把枪交给那个会动的。任何时候,不要把枪交给它。”
我看着你。我点头。
(四)
训练休息时,S和D跟在你身后。
他们锲而不舍地追问:“指导,指导,到底怎样才能做到穿着棉服还不出汗啊?告诉我们吧?”
你说:“简单啊。在训练时,把你们所有无法不流的汗都流光,就不会出汗了。”
“但是,汗会一直产生啊?”他们两个疑惑地问。
你说:“那就一直训练呗。”
(五)
我帮着你把枪械归库,锁上柜门。
你再次感到胃脘深处的绞痛。你伸手抓紧窗边的金属栏杆。你咬紧牙关,忍耐着等它过去。
我惊惶地看着你,我说:“天哪,原来刚才你真的不舒服,我还以为那是你在考验我。”
你忍痛说:“现在,也还是,在考验你。”
你说:“风。这就是。”
你说:“不要,跟着它动。”
你困难地说:“我们,都,不要,跟着动。”
你跌坐到椅子上,脸色发灰,呼吸沉重。
我看着你的痛苦,我双手都在发抖。我语无伦次地说:“你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去办公室帮你拿药过来,我去叫队医过来帮帮你。”
你说:“不。要。动。”
你看着我,你说:“我没说,下课了。”
你说:“你还能,看到吗?身心里那个不痛的,不难过的。”
你说:“让它,来做主。”
我眼泪在眼眶里转动着说:“可是,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什么都不做。”
你说:“你能什么。都不做。就是。帮我。”
(六)
我看着你,在你身边跪了下来。
要是那时,我已懂得念佛的原理和作用,该有多好。
那样,事情就容易多了,我就可以继续不变地念佛,就可以很容易地保持不动,也就可以同时离开“什么都不做”,也就可以最有效地帮到你。
可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所以,当时,我就只能站在那里,彻底地手足无措。
不过,我现在还可以为那时的我们,念佛。它就是这么管用。
当我念“南无阿弥陀佛”时,那力量就能传达到你,不管你以什么面貌,处在什么时空。它是遍布虚空,周满法界的。
它的力量,我是过了这么久,这么久才相信,才明白,才知道。
所以,我会毫不怀疑地念,一往无前地念,坚持不懈地念,用整个生命来念。
这里的每一行字,都是我在念。
(七)
——“听着,心心,下次,不要慌慌张张地过来扶我。不要那么着急焦虑地过来照顾我。我非常疼痛的时候,请你就在对面安静地看着我。请你就安静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要做。你有能力泰然地坐在那里,内心的平静无波,丝毫不为所动,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可是,我做不到安静地看着。我的心会动荡,会掀起轩然大波。“
——”你做得到。你就看着它动荡,看着它狂涛顿起,你不要跟着它动,看着它,不要被它倾动。你和那狂涛,是分离的,你不一定非要跟着它波动。那波动不是你,那情绪不是你。那看着波动的,能觉察到情绪变化的,那个觉照,才是你。”
“虽然我们的身体还在这个世界上,但心不一定就要受到这个世界的种种牵引和干扰。若心能始终安详自在,生死也罢,沉浮也罢,一切外境,就都失去了差别。”
“心心,若你没有这样平静无波、泰然自若的内心,你是扶不起我的,你也帮不到我。你只能摧毁你自己。你不可能有力量注入别人。”
“坐下。看着。不要动。不要排斥。不要抗拒。不要逃避。不要瑟缩。你排斥,心就不得安宁。要放松,接受,让心放松,开放,容纳,享受。“
——“我不忍心。”
——“但是你要忍住。要有坚忍的心。我们一起努力。我忍住身体的疼痛。你忍住心里的疼痛。就像是训练时,我们忍住胳膊的剧痛,忍住心猿意马的种种波动。我们要忍得住,定得住。”
“疼痛有什么了不起。虽然当时会难受,但它也不过是诸多感受中的一种而已。它就只是感受当中普通的一种。去受,就可以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你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呢?我能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就还没有死亡。若已经死亡,就感觉不到疼痛了。不疼痛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死亡唯一的可怕之处就是我们怕死。若我们不怕,它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心心,你也不要怕。你恐惧,它就强大。你无惧,它就像这面前的湖水,平静无波,没有风浪。”
“若我们心里没有恐惧,它就一点也不可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