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默然地在汪指导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知道,这是我今生最后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待在这个房间里。
我承受不了第二次这样的痛苦。如果再走近这个训练场地,如果再看到存在于一切事物细节当中的你,如果再面对这样对比鲜明的物是人非,我的心脏还会停止跳动的,而这一次,就再也无法复苏了。
我无法再在这里存活下去。
在我绝望的沉默当中,汪指导悲痛地说:“对不起,心心。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被成校长说动,如果我没有去请求他再留下来几天,如果我没有同意这场比赛,随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对不起,这都是我造成的。我明知道,明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可我还是,我明知道只要我开口,他就绝对不会拒绝的。”
他追悔莫及地说着,忍不住就泪流满面,他说:“我明明听到他多次说过那面墙,他说得那么明显,可,可我一直将信将疑,没有上心,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帮到他!”
他说:“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最后会.....”
他说不下去了。
我也听不下去了。
再一次地,我们被令人窒息的痛苦所吞没。
过了好一会儿,汪指导才说:“你恨我吧。这的确都是我造成的!我用他最后的痛苦换了一大笔的经费,比原来想象的,还要多上很多很多。布朗先生把对他的感谢、崇敬和歉疚,全部用金钱的方式来进行了加倍的寄托。这笔钱可以再重建一个训练场和再组一个射击队。他用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巨大痛苦,把他认为欠学校的恩情,全都还上了。”
汪指导说:“可我没有办法花这笔经费,没办法用它来做任何事情,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双手,是血淋淋的,每一样新添置的东西,新改造的设施上,都充满了他最后的血腥气息.....我,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因为,我每天过来上班,心情,全都和你此刻一样。睹物思人,万种追悔......”
他再一次地说不下去了。
(二)
“心心,恨我吧。我这些天,一直都在痛恨自己。”汪指导抽噎着说。
我摇头。我说:“这不怪您。这件事源远流长,超乎我们的想象。指导自己,深明其中的原因。只是,因为它的源头太过久远了,用语言,很难解释明白。”
我说:“您不要这样自责。指导看到您这么难过,他心里,也会很难过的。”
汪指导无声地流着眼泪。他说:“对不起,心心。”
他说:“你回来吧。我们这个队,是一个整体。我们已经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你。”
我再次慢慢地摇头。我说:“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说:“因为,我这次回来,不是来训练的。”
悲伤再次堵住了咽喉。
我压制了一下自己想要失声痛哭的愿望。
我再次说:“我是来请求您原谅的,也是来向您告别的。”
我说:“汪指导,我,想要退出射击队,以后,都不再过来训练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