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万俟皇朝的两位皇子曾来过

    桑杰佛子很快便抽身回来。听说二皇子晕厥之后被抬下去歇息了，后面的程序由二皇妃主持，才得以进行下去。所幸会场宾客都没有受伤，继续言笑晏晏直到顺利结束。

    桑杰佛子满脸歉意，询问我们有没有受伤。我们都道无妨，桑杰佛子叹道：“不瞒施主，紫檀灯确实不是自己灭的，有人故意掐灭了它。灭灯之人……抱歉，贫僧委实不知。”出家人不打诳语，佛子说的每个字都可以信得。

    芸华细长的眼一眯：“不知，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查证，但其实佛子心中已有嫌疑人的名单？”

    佛子的眼眸动了一动。

    芸华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不怀好意地笑：“我听说，两天前万俟皇朝的两位皇子曾来过。”

    “三天前。”桑杰佛子纠正道。

    芸华干巴巴笑道：“也许记错了。”

    桑杰佛子嘀咕道：“施主故意的。”

    我道：“皇子的事，是我和芸华无意听说，阐提寺各位没有任何责任。”我喝完了茶，“多谢佛子招待。”

    我和芸华准备起身告辞，桑杰佛子又叫住我们，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二位。”

    经此一遭，我对佛子之前吞吞吐吐的原因大彻大悟。僧众不事劳作，免除赋役，全凭万俟皇朝养活。反过来说，若是万俟皇朝断绝为阐提寺提供物资，阐提寺的僧人生活将无比艰难。而对佛子而言，他是阐提寺的领导者，于情于理不能背叛皇朝。但佛子毕竟是佛子，不能坐视天下陷于危难，所以沉默以对。这样一来，即便我和芸华想到这一层，也是我们自己琢磨出，与佛子无关。

    佛也好，道也罢，人生在世，总有自己的无奈。

    佛子答应我们，尽快找到魔莲突然消失的原因。所以他仍留在藏经阁内查阅佛籍，不能送我们。

    我和芸华走出藏经阁。阐提寺内正是受灾严重的场面。封魔壁被劈开时大大小小的石块到处乱飞，砸得那附近七零八落，不多远的阐提寺更是重灾区。万幸当时因为下雨没人在屋外溜达，并无人员伤亡。

    可是西厢的一片房屋都遭了殃。我和芸华到现场去时，正听见乒乒乓乓的修葺声，还夹带嗡嗡的说话声。

    这嗡嗡的说话声主要来自定文。定文在屋顶上锯一块木板，一面喋喋不休，他对面的定慧举着榔头专心致志地砸钉子，努力不使自己受到影响，却丝毫不能使定文的热情消减一分。

    这算不算也是他俩的一种修行？

    我向芸华建议道：“承人之车载人之患，我们该不该去帮帮忙？”

    芸华只顾摇扇子：“我不想累得一身汗，你自个儿去。”说罢很没义气地抛下我，自己到旁边坐着纳凉。

    我也不是非芸华陪着不可，便只身顺着竹梯爬上屋顶。

    屋顶上定慧快被定文的话淹没了，金鱼似的冒出水面吐一口气，抬头正看见我，便喊了一声：“施主，这上面危险，你快下去罢。”

    定文闭上嘴巴，扭过半个身子看向我，道：“萱子前辈，当心风会把你吹下去的。”我才发现定文还是个柔软的胖子。

    我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左右张望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定文马上道：“帮我们把那木板拿过来，谢谢。”

    我小心地爬上屋顶，沿着屋脊向木板走去，哪知一阵劲风吹来，刚刚下过雨的屋顶湿滑，我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咻地飞了出去，而后直直下坠。屋顶不高，我惊叫还来不及脱口便落进一袭绛紫的怀里。

    我被这一坠吓得不轻，忍不住在那肩头趴了会儿。

    芸华将我抖了一抖，我抬起头，和他大眼瞪小眼。芸华狐疑地皱眉：“你又在玩什么？”

    我道：“天外飞仙。”

    芸华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还不下去？”

    我道：“你还没放下我。”

    然后，芸华几乎把我摔在地上。

    我整了整衣领，见屋檐上冒出两颗脑袋。定慧担忧道：“施主，没事吧？”

    我摆摆手：“你们也自己小心。”

    定文抓住一切机会吸引定慧的注意，天真烂漫道：“师兄师兄，如果我掉下去，你会那样接住我吗？”

    定慧看也不看他一眼：“反正你肉多，摔不疼，自己爬起来就行了。”说罢返回去干活。

    定文皱着眉撇了撇嘴，也慢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