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终于放下了紧绷的神经,疲惫地陷入昏迷之中。
姽婳则是盯着刚刚从小十一身上拔下的箭,眸中满是冷光。
不过顾念着此刻不是说话的场合,她也未曾说什么,只等裴行之带她进了书房后,她才冷笑道,“我一直以为,圣上是被蒙蔽,方才判下了雍家错案,如今看来,倒是我天真了。”
裴行之诧异地看向姽婳。
姽婳抬起右手,将那根沾着小十一血肉的羽箭举到裴行之的面前,“这支箭的箭矢乃是上好的寒铁所铸,寒铁产量极低,无法在军中大规模配备,目前只有陛下的亲卫章林营的将士是全部换成了寒铁羽箭。此次追杀天枢卫的人,配得全都是寒铁羽箭。行之,你说,是谁派的人呢?”
沿途高手的截杀,寒铁羽箭的装备,要知道,裴行之手下的近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最后却这般惨烈,可见对方下手之狠。
裴行之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姽婳。
本以为,事情已经快要见到曙光了。不想,现在却得知当年雍家一事,陛下或许是知情并默许了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雍家还如何翻案?陛下怎会让姽婳有命去翻这个案子。
姽婳将羽箭放到书案之上,沉默了片刻后道,“应当是内牢这次设的局,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此刻应当还不知道雍家还有遗脉尚存,所以,并未对我下手。至于你,他总是对你有些器重的,还想着从你这里寻求所谓的仙人之法,所以一时半会儿不舍得对你下手,但时日长了,怕是最后也会狠下心肠。而这些时日对三皇子的宠爱,也不是什么爱重的缘故,是他在敲打太子,不要过多掺和到雍家的事情中来。不然,这太子,他随时可以换人来做。”
这位圣上,既聪明,又不聪明,真是一个矛盾而又别扭的人。
“太子不是会迫于压力便妥协之人,这点我还是信他的。”裴行之低声道,“只是,若当年之事,陛下真的知情,那么即便你将所有证据呈于他的面前,他依旧可以咬死雍家谋逆。”
这便是帝王的至高无上和泱泱权势。
只要他不愿低头,即便错了,众人也要为他粉饰成对的模样。
姽婳沉默了片刻,而后露出了一抹破釜沉舟的笑。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他想将雍家的事掩盖下去,继续在他的龙一上做他的盛世明君,做梦!我倒要看看,他堵得了你我的口,堵得住太子的口,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众生之口么?”
裴行之一把抓住了姽婳的手腕,焦急道,“婳婳!”
这是要挑唆臣民,动摇江山社稷的危险之举。即便成功为雍家翻案,可姽婳变成了陛下的心头刺,必会找机会除之而后快。
这是用自己的命在赌。
姽婳将裴行之的手来开,轻声道,“行之,我没有办法。这次我若不抓住机会,日后只会更加希望渺茫。因为我的弱小懦弱,雍家的六百余口冤魂已经含冤十年而不得释了,他们是我的父母兄长,亲族长辈。若真能还他们一个清名,我愿搭上我这条命,也好过背着谋逆的污名,遮遮掩掩过一生。”
裴行之知道,姽婳心意已决了。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仿佛也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好,十年了,该是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