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四爷走进院子,平静地对黎老爷子行了个礼。
“老爷子,我对不住您。”
六年前,黎四爷便已得知林芜并未死去,可当时的他,并没有将林芜和黎越的病联想到一起。
“我永远对阿芜狠不下心来,最终酿成了大错。”
黎家各个支脉,都是仰仗老爷子起的家,可自己当年,却为了一时的恻隐之心和余情未了,放过了林芜一马,造成今日的局面。
林芜看向黎四爷,眼神幽深,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嘴角微动,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她低下头,继续叙述起当年的阴谋。
“当年德音阿姐的早产,是我使了一些小手段,毕竟想让三个孩子同日同时辰降生,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个计中,黎越是我们想夺取的果,黎宿是以防万一备好的挡箭牌,而阿让是我们想保护的种子。可惜,黎老爷子太疼爱这个孙子了,本以为这个孩子最多也就活个一两岁,到时候就没有那么麻烦,直接让阿让以被绑架那个孩子的身份回来继承黎家即可。可没想到,黎越活下去了。”
林芜早在黎越母亲生产的前两个月,便假死注销了身份,为的,就是将日子错开,防止被人怀疑上。
但黎越的存活,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当时黎老爷子对黎越周边的安全可谓严防死守,甚至老爷子请了几个大师日夜守着黎越,让他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黎越,你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显赫的家世,疼爱你的家人。”林芜看向黎越,眼神平静而空洞,“因为不敢再频繁对你下手,又不知道你能活多久,我们只好改变计划,将黎宿这个挡箭牌用上,然后将阿让送到了黎家。”
她费尽心力,想为自己的儿子搏一个更好的前程,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更差点将黎让送上了绝路。
“解开术法吧。”
姽婳不想听她在这里说自己的心路历程了,如今阴谋已破,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如今关键的,是破开这个术法。
林芜抬起头,看向姽婳,低声问了一句,“我可以再见见阿让么?”
二十多年了,只有黎让一两岁的时候,母子两人才有过那么短暂的一段相处时光,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她想再看看这个孩子。
姽婳俯视着林芜,最终用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
不过十多分钟,黎让苍白着脸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他的双手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脚步虚浮,要靠旁边的人搀扶才能勉强行走。
刚刚动手的场景,居然是真的。
黎让刚刚真的在生死线上走了一个来回。
林芜又哭又笑,“还好我没有赌,还好我没有赌。”
在刚刚,林芜也怀疑过姽婳是不是在诈她,黎让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这件事,他完全是被蒙在鼓里的,黎越和黎老爷子性子和善,不会怪罪黎让的,如果姽婳真杀了黎让,等于彻底和黎家没了未来。
可再多分析,再多理智,她也不敢去赌,因为姽婳的眼神,太冷漠了。
好像人命在她眼中便如同草芥一般,是随意可以放弃牺牲的。
而现在,她庆幸自己没有赌,没有拿黎让的命去赌姽婳心善的可能。
黎越和黎老爷子也震惊地看向黎让。
刚刚,他们以为黎让和姽婳在做戏,可黎让这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哪里是做戏能做出来的。
黎让勉强站在林芜面前,林芜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想要摸摸他的脸,却又瑟缩地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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