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封地征税之权,这几乎等于让贺兰家割地为王。
而世袭罔替的尊位加上建立的麒麟阁,等于将贺兰家奉上神坛,只要贺兰家后人不通敌叛国,贺兰家等于与大祈共尊荣了。
姽婳却没有兴奋地一口应下。
她喝下了今日的第二碗酒,而后问道,“太子殿下给出的东西,我着实心动。可是,为何?”
司南沉默了半晌后,他拿起桌上的酒坛,直接灌入嘴中。
不少酒水来不及吞咽,撒湿了他的衣襟,可一向君子端方的太子殿下,此刻却顾不得了。
他几乎喝完了那一坛酒,脸侧也微微泛起了红意。
微醺的醉意让他晶亮的双眸有些朦胧。
“贺兰都司,我很崇敬贺兰家,也知这大祈江山贺兰家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有些事,我并非不知。可是,即便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我依旧有许多做不到的事。太子就是太子,离那个位子不过一步之遥,却也被死死禁锢住,无能为力的事,太多太多。”
司南好像醉了,在发泄自己的醉意,说出许多不合规矩的话。
姽婳只静静听着,她好像突然有些明白,第一世时,贺兰婳为何能稳坐中宫之位,无人能动摇其分毫。
信重和权势,她拥有一个皇后该有的一切。
贺兰家是一方面,司南的力挺,或许就是另一方面。
他或许知道当年贺兰家三子之死的一些隐秘,但当时年幼的他无力改变什么。
所以,他有愧。
“好。”姽婳开口道。
她要替原主讨回的,本就是一个公道,自己的公道,贺兰家的公道。
那一日,姽婳和司南两人满饮三坛烈酒。
黄昏之时,姽婳离开了那处小酒馆,她的怀中揣着一封薄薄的纸。
那张纸上,是司南重逾千金的承诺,是他主动递给贺兰家的扼颈之环。
酒馆内,司南身旁的侍从正在给他递醒酒汤。
“殿下怎能喝如此多,您素有胃心痛之症,今日喝了这么多,怕是又要难受了。”
司南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我今日醉得很开心。”
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得了多大的一份承诺。
贺兰婳这个女子,不同于贺兰家的任何人,甚至也不同于西凉军的戚北野。
她是一个有野心、有手腕、更够狠辣的女子。
宫宴那晚,她对父皇的反击,干净漂亮又让人说不出一个错字。
父皇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愿意牺牲掉司念这个棋子。
而贺兰婳,既平息了皇家的怀疑,更保全了贺兰家的体面。
司南很是欣赏她。
贺兰家,是时候需要一个有些狠辣的家主。
今日给出这份承诺,他心甘情愿。
在父皇看来,臣子效忠,是理所应当。
在自己看来,任何的付出,都该给予足够的回报,这样才会长久。
一个异姓王的尊位,换取自己登基后边关的长久安稳,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而自己给出这份承诺,也是为了时时刻刻在自己脖颈悬一把刀。
时时警醒自己,莫要像父皇那般,被权势迷了眼,最后失了方向。